离开看守所以后,谢婉秋打车回到了别墅区,她在自己家门的位置,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周新叶,心里瞬间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但她没有选择回避,而是直直走到他的面前。
一旁的保安赶到谢婉秋跟前,向她汇报道,“谢小姐,这位先生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半天了,他说他认识你,但是……”
“我知道了,他是我认识的人。”
之后,谢婉秋走到周新叶面前,对他说,“有什么事进去说吧。”
周新叶跟在谢婉秋身后,一同进入了别墅。
谢婉秋将遮住自己受伤手臂的的外套脱下,随便丢到了沙发上,回头对周新叶说,“你随便坐吧。”
周新叶并没有要坐下的打算,而是继续站在玄关的位置,观察着别墅那精致又富有品味的装潢,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没想到你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此时谢婉秋已经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来到茶几前,将水递向周新叶的方向。周新叶盯着水杯,没有动作,随后谢婉秋便将水杯放置到茶几的台面,自己坐到沙发上。
“上午去了一趟看守所,看望我妈,我快累死了。”谢婉秋看向周新叶,“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瞬间又变得精神了。”
“是因为我的出现对你来说是一种惊吓吗?”
谢婉秋微微一笑,摇头,“怎么会呢!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而且,你以前不是帮过我吗?我是很感激你的。那天在画廊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被吴天琦害死了。”
“我并不是想要帮你。”
“难道……你是觉得你在帮助季明?”
周新叶摇头,“我只是不想你死。”
“那不就是在帮我吗?”谢婉秋高兴,“之前你来找我,说的那些话,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很深的怨恨,我一直都很担心,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还是会担心我的,我们还是好朋友的,对吗?”
“不!”周新叶说得很坚决,“我只是不想你当时死在画廊而已。”
“什么……意思?”谢婉秋尴尬地笑道,“难道你是想要亲手杀了我?”
周新叶又是摇头。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谢婉秋望了望周围的一切,“哦,你是看上这套房子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就当是对你的补偿。”
“送给我?”周新叶再次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确实是一套好房子,不过他并不稀罕,“你不是说吴天琦已经陷入债务危机了吗?就算他死了,他的那些债务应该也会连累到你吧?你现在还有能力轻易把这房子送给我?”
“虽然吴天琦的现金流确实出现了问题,但固定资产我们还是有一些的,一套别墅而已,你要喜欢的话,可以拿去。”谢婉秋进一步解释,“因为吴天琦的死,现在外头的媒体疯狂地报道跟猜测,我因此也获得了不少的流量,等案子定性并结束了之后,我还是以前那个美女画家,因为吴天琦,身上更多了一份来自众人的怜悯跟传奇色彩,不怕赚不到钱。你知道吗?这画廊一烧,我大部分的画作都变得了灰烬,我的身价反倒涨了不少。”
“这么说,你没有老实跟警察交代整个事件的起因跟经过咯?”周新叶淡定地提问。
“这很奇怪吗?难道你不也是帮我瞒着的吗?”谢婉秋又是得逞一般地微微一笑,“我知道,是季明要求你不要说的,但你是有机会告诉警察的,但是你没有说。谢谢你。”
“我不是为了你!”
“不管你为了谁,我都要向你道谢。”
“你妈呢?她帮你杀了吴天琦,你谢过她了吗?”
“当然……”
“她当时会出现在那里,想必跟你脱不了关系吧?是你叫她来的?是你怂恿她杀了吴天琦的?”
“怎么?你现在也做警察了?是想要审问我吗?”
周新叶轻轻叹气,“算了,案子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处理吧。我今天来,是为了13年前的事情。”
“13年前?”谢婉秋不知为何有些心慌,“13年前怎么了?案子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结?你想要什么补偿,你直接说,我都会满足你!”
“你清楚的,13年前,是你跟季明骗了我。”周新叶说,“季明对我有恩,我也希望季明能过得好,所以当时才会甘愿顶替季明入狱,但是这不代表我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会选择原谅一切。”
“我懂,我都懂,你是觉得你遭受到了背叛,对吧?”谢婉秋站起身来,“但对于当时的季明来说,我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你为了让他得到幸福,救我那一次,不也是一样的吗?”
周新叶难以置信,更觉得怒火中烧,“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呢?”
“难道不是吗?”
“对于季明来说,你不是幸福,你是他的灾难!”
谢婉秋不置可否,“幸福也好,灾难也好,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过去是无法改变,我们只能继续朝前面看。更何况……我知道那张内存卡已经在火灾中被烧毁了,韦丽婷的手机也已经被吴天琦处理了,13年前的事情,已经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了!”
“这件事的真相,你知道,我知道,季明也知道。”
谢婉秋将手抬起,轻轻落到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所以呢?没有证据,你觉得警察会因为你的几句话而重启13年前已经结案的旧案子吗?”
周新叶嗤笑一声,“不是我,而是你!我要你承认你所做过的一切,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13年前的真相。”
“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周新叶说,“当初在画廊,我觉得你还不应该死,因为你还没有将过去的真相说出来,还没有承认你做过的那些事,没有还我一个清白。”
谢婉秋觉得周新叶的脑子肯定是哪里坏掉了,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并郑重地发问道,“你就是想要一个说法?想要我向你道歉?”
周新叶说,“我想要你承担相应的罪,这样我的人生才能重新回到正轨,我才不会背负着这个错误过完一生。”
谢婉秋咬咬牙,来到周新叶的面前,深呼吸一口,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
“我谢婉秋,承认13年前杀害了韦军,也承认我利用了季明的感情,欺骗了你,周新叶,最后才导致你受冤入狱,害你受苦。我在这里向你下跪,向你道歉,愿意满足你所有的要求,愿意补偿你的损失。我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起了!”谢婉秋抬头望向周新叶的双眸,“对不起,周新叶。”
周新叶没想到谢婉秋会如此低声下气,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说得很好!”周新叶说,“但是你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对胡振海说,你应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你是存心想要毁了我?”谢婉秋愤怒,“这已经是我能做到最卑微的事情了,我劝你不要太过分了!”
“不是我过分,这是你应该做的!”
谢婉秋见周新叶不给自己留情面,自己也不打算再跟他好好说话了。从地上起来,谢婉秋跟周新叶面对面,两个人仿若对峙一般。
“你可别告诉我,你偷偷录音了。”谢婉秋的一侧嘴角扬起,“就算你录音了,也不能当做正经的证据,况且,没有实质的证据,你还是无法将我定罪。你已经拿我没有办法了,我也给足了你面子,你要是再得寸进尺的话,我也不会再客气了。”
“我没有录音。”周新叶说,“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始终是你在公众面前自我承认。”
“哼,那你想都不用想!”谢婉秋对周新叶嗤之以鼻,“内存卡没了,那段录像消失了,唯一的证据已经被彻底烧毁了,你还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呈口舌之快而已。”
周新叶面无表情,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对谢婉秋说,“你还有48小时的时间,也就是2天。两天之后,就算你不说,世人也会知道你做了什么的。”
“你休想给我散播谣言!”谢婉秋说,“如果你真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客气的,诋毁跟诽谤同样是可以定罪的。”
周新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想要离开。
“周新叶!”谢婉秋喊道,“我是因为季明的关系才对你这么好的,要是你不领情,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周新叶稍稍回头,问道,“我想知道,将来的某一天,为了自保,你会不会连季明也抛弃?”
“……”
周新叶拉开别墅的房门,他大步走了出去,随手将房门关上,消失在了谢婉秋的视野里。
站在靠近玄关的位置,谢婉秋久久回不过神来。她虽然知道13年前的真相已经随着那场火灾而消逝,但心里始终觉得空落落的,不安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没事的,证据已经没有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谢婉秋安慰着自己,又一次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