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妖狐
小一先生2025-07-28 17:562,150

  “大官人歇下了,我送你们走吧。”

  傅春竹回首谢那小僮:“我原先好奇,你们所有人都怕谢如璋,而他身边连个守卫都没有,为何没人敢反抗他呢?”

  小僮自己拿钥匙开锁,仿佛没听到他说话。

  “而今算是知道了。”傅春竹道,“他的兵器,就是楼阁上那位——她能侵人梦境,甚至篡改记忆,很多时候,谢如璋想杀你们,根本不需要见血。”

  他也不管自己推测是否正确,跟那小僮商量,“如果你告诉我,更多关于她的事,兴许这满车的人,都能得救。”

  小憧摇摇头:“上这辆车,是她们自己选择的。”

  他又提醒傅春竹,“傅公子,而今,是我在救你。”

  他还不忘傅春竹来时那件旧氅,递过来让他穿上:“这附近有个哨岗,天亮之前你找到的话,就不会死。”

  傅春竹接过:“你为何救我?”

  这小僮看着冷冷淡淡的,不通什么人情,推婢女时也爽利得很。

  他实在不需要为傅春竹,冒这般风险。

  小僮又扒下他的大氅,傅春竹不懂何意。

  仔细一看,这才瞧见,衬里不知什么时候,给绣了一个纹样。

  “我认识老贺。”小懂道,“他关照的,我也得关照。”

  小僮说完,砰地砸开南向的窗户,一把将主仆俩推了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风雪却不知道何时早歇了,底下厚厚实实堆了一层,两人都没摔着。

  夜里还是有些冷,傅春竹刚想,那大氅,小僮好像没有还他。

  一回望,窗口有什么东西一闪。

  傅春竹捡起一看,是自己那件旧衣没错。

  小僮的脸,最后在窗口一现,铃铛一响,那大车又慢慢悠悠开走了。

  ……

  小僮的话,看来只是吓唬人。

  哨岗好找得很,月夜明净,几里外,就望见塔楼的灯光。

  傅春竹朝那绒黄色的灯光走,不知行了多时,走到哨岗时,恰好那戍边的吏卒锅里,鹿血刚沸。

  看到傅春竹,先是一惊,又问要不要喝一点?

  主仆俩看那东西疹得慌,急急摆手。

  角落一个汉子笑了:“他们中原人,哪里喝得惯这个?”

  中原倒是也有人喝鹿血。

  只不过,傅春竹籍贯江南,且又受了雁引车一番惊吓,摆摆手,权当谢过他们好意。

  那汉子是山里的猎户,一看傅春竹脸色,担忧道:“小兄弟瞧着精神不济,怎么,走夜路撞到妖狐了?”

  他本是句揶揄的话,岂料,正说进傅春竹心坎里。

  他疑惑道:“这山里真有妖狐?”

  “诳你不成!”汉子喝了酒来了精神,“我还亲眼见过。”

  那年,也是这样一个明媚月夜,秋风高邝,吹着天空一丝云都不染,月亮明晃晃挂在天上。

  “我刚绕过一片小林岗,倏地,什么东西就钻过去了,皮毛在月亮下反着光。”

  猎户喝口鹿血,“这是撞上门来的好事啊!我那时在山里转几天,一个野味没捞着,就悄悄潜过去。才一走近就吓了我一大跳!”

  月光下,他看得分明。

  那东西原来是只红棕狐狸,拱在那团土堆前,不知道在刨什么。

  忽然好像刨出来了,汉子见那白惨惨的一团,起先还没意识到是什么。

  又见那狐狸像人一样跪下来,将那东西端正,摆在头顶,双手合十,对着月亮作祷。

  “我当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大冷天的,衣衫湿得能拧出水。”

  汉子边说,边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它头上顶的,居然是块人的颅骨……月亮下,我眼睁睁看那红棕狐狸,居然慢慢变成了人!”

  哐啷一声响,却是平安手里的铜勺,给吓掉了。

  吏卒拍了拍他肩膀,捡起来衣摆一擦,又还给他。

  “我头一回听,也觉得惊奇,狐狸化人形,得借骷髅,它祷告那半晌,就是等骷髅主人同意。”

  平安还愣愣傻傻。

  傅春竹霎时便明白了,老贺埋的那堆骨头,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野狐挖出来的,看来那车上,已经有狐狸混上去了。

  吏卒又看傅春竹:“小兄弟心底有事?”

  欲知山中事,要问打柴人。

  既然,猎户已将这山中秘辛告诉他了,傅春竹也不好再瞒,便将那雁引车上所遇之事,一一告知了。

  吏卒摆摆头:“我守哨岗几年,从未看到什么雁引车。”

  他走出哨岗,唤傅春竹一并出来同看,“你看这山川,是不是还同先前那样?你在车上呆几天,却走了不出十里。”

  傅春竹闻言一惊,山川走势都差不多,他并未辨得分明。

  又听吏卒道:“佛谚有云:芥子纳须弥。小兄弟不是说在真君庙里歇了一宿?许是被真君邀了同游了。”

  ……

  只是梦游吗?

  傅春竹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手指一阵刺疼。

  就着月光一看,原来是那道被铜丝割伤的口子。

  次日,天还没亮,傅春竹就把平安拍醒。

  平安怀里还抱着汤婆子取暖:“公子,咱们又不急着赶路,让我多睡会儿罢!”

  傅春竹语气不容商量:“起来。”

  他自然不信,是在梦里游了一遭雁引车。

  既然铜线勒出的伤痕还在,那辆大车、谢如璋和那小僮,就绝不仅仅存在于真君庙的壁画中。

  傅春竹绕了条道,那路怪石嶙峋,车马不通,人却是可以勉强翻过的。

  待翻过隘口,果不其然,就见那大车遥遥往这边驶来。

  平安嘴巴仍撅得老高:“那吏卒大哥骗你,肯定是为了咱们好,公子为什么非得要上车呢?”

  傅春竹还未回他,身后窸窸窣窣,又有人从岩石后转过来:“我就知道你不死心。”

  居然是昨晚那猎户。

  傅春竹见到他,反而松了口气。

  他拱手道:“我知道哨岗那大哥是为我好,才拿话诳我。这雁引车里若有什么玄机,还望兄弟告知。”

  猎户笑了一嗓子:“别整文人那一套。”

  他望向远远移来的黑色大车,“车主叫谢如璋,是外地来的盐商。忽然就有一天造了这个车子,跟辽人做买卖。”

  “他聘我们这些人给他做工,起先嘛,也没什么人愿意,在那车上一住就是一载。”

  “后来,天公也站在他那边了,寒气愈益南下,百姓们觉得务农确实是件苦差事,索性都上了他的车。”

  汉子又苦笑,“岂止耕作的,狩猎的也眼红。日子一久,这山里除了哨岗的老兵,就只剩我们廖廖几个猎户了。”

  他说完就看傅春竹。

继续阅读:第六十二章 鬼车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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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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