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过年的开销和下人们的双倍月钱，最后还是从周老夫人那儿出的。
周老夫人本就抠，刀氏不管家后又没了进项。
这银子出得不亚于割肉，一连几天都愁眉苦脸。
周诗琼被王睿之狠狠训斥了一顿，也老实了，安静如鸡。
周诗雨则是死皮赖脸住在周诗琼处，一点儿也不顾忌王睿之这个姐夫。
每当王睿之出现，就热情似火地往上凑。
搞得王睿之白天都躲在外面，天黑才做贼似的钻回侧院，和两个孩子挤在一起，过得苦不堪言，暗自打算，元宵过完，就打道回府。
至于柳霜霜，一想到来年能赚到大钱，眼睛都是红的，到处找本钱屯粮，也没什么话。
这种诡异的气氛，在年夜饭时，达到了巅峰。
本该阖家欢笑的一顿饭，竟然吃得悄无声息。
所有人都各怀鬼胎，貌合神离。
到了夜间，周天宝闹着放烟花。
几个孩子凑在一处，侯府里才难得有了一点正常的人气。
周天宝像只窜天猴，连着点了好几个烟花。
周宣卿怕巧巧害怕，一边骂周天宝也不走远点，一边抱着巧巧小跑着往后退。
周巧巧满头黑线，【大哥，我不怕，我不怕！】
【我坠喜欢放烟花了！】
前世当锦鲤仙的时候，她就活泼爱热闹。
现如今穿越成小奶娃，更是被婴儿的天性驱使，特别爱看这些。
烟花在空中绽放的时候，她的两只小眼睛，被烟花映得闪闪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好piu酿啊！】
【尊嘟好开熏！】
两个哥哥看到她开心，也十分开心。
唯有她的“亲哥”周长安，神色十分淡漠：
“方才吃饭时陪姑父喝了两杯，头晕得很，先回房了。”
刀氏对他早没了感情和耐心，懒得挽留。
更懒得询问他最近鬼鬼祟祟地都在忙什么，也淡淡地应着，“路上慢些。”
过了一会，冰月悄悄凑到刀氏耳边报告：“夫人，大公子没有回房。”
刀氏见冰月讳莫如深，便往无人处走了几步，才问：
“他去哪里了？”
冰月很会揣摩她的心思，知道她全副心思都在三个孩子身上，正幸福得冒泡，根本不在意周长安的动态，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不会来跟她禀报。
果然，冰月说出来的事，让刀氏震惊了起码三秒。
“真的吗？”
“千真万确。大公子最近神态又疲倦又亢.奋，很是反常，奴婢就一直关注着。”
冰月还不知周长安其实是柳氏的孩子，很是担忧周长安这个样子。
刀氏想了想，既然做了离开的打算，很多事情，就不能让身边心腹蒙在鼓里，索性将孩子们被掉包的事，也长话短说告诉了冰月。
这么离谱又过分的事，让一贯冷静稳重的冰月，都捂住了嘴。
不捂嘴，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半晌，冰月才消化了这些。
眼底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夫人，您这些年，真的是太苦了！”
冰月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她以为侯爷只是乱搞伤了夫人的心，没想到柳霜霜竟然歹毒至此。
刀氏微微一笑，反过来安慰冰月：
“没事，如今的形式，对我们反而是有利的。”
“宣卿寻回来了，长安也在燕王府得到器重，柳氏祸害不到他们了。”
“反倒是周长安，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该担心的是柳氏才对。”
冰月咬牙切齿，“夫人您就是心太软，始终对大公子……不，始终对那白眼狼下不去狠心，最多只是放任自流而已。”
刀氏叹口气，冰月这话还真没说错。
周长安到底是她倾注了心血，一手培养了十七年的孩子，让她算计周长安，她真的于心不忍。
然，夫人可忍，丫鬟不可忍。
冰月，只懂忠心护主。
从前，周长安是她小主子，她护着。
如今，周长安是仇人的孩子，她可不会像刀氏那样心慈手软！
只见她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露出邪笑：
“柳氏这些年，不是乐此不疲地使花招，想养废天宝少爷吗？奴婢这就代替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刀氏知道冰月是个有分寸的，做事不会留把柄。
既然她有这个兴趣，也就随了她：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要别露痕迹就行。”
“放心吧夫人！”
冰月很快找人牙子，买了两个十分有姿色的女子。
原来，除夕夜周长安迫不及待离开，是拉着他屋里一个婢女，去行敦伦之事了。
过了年，他才十八。
要说也能说亲了，但霍家那事黄了之后，刀氏懒得替他张罗。
还没娶妻，就沉迷到女色中，对这个岁数的男人来说，是毁灭性的。
冰月选的这两个女子，年纪都有二十多。
一个是独守空房的寡妇，如饥似渴。
还有一个是被上户主家夫人发卖出来的，一看就不老实。
二女一起，能把血气方刚的周长安，榨得汁儿都不剩。
果然，两个女人一送进周长安屋里，就和周长安打得火热。
周长安仿佛吸上了毒，一刻也离不开二女，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甚至让两人女扮男装，扮成书童，出门会友、去书院都要带着。
刀氏得知后，哭笑不得。
白了冰月两眼，“你这丫头啊！做做好事吧！”
冰月吐吐舌，丝毫不以为意。
权当夫人在夸她能干了。
柳霜霜肚子已经显怀，又忙着到处搞钱，日日累成狗。
根本没注意到她引以为傲的好大儿，已经从意气风发的第一才子，变成一个印堂发黑、满脸浊气的僵尸人。
转眼到了元宵节，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元宵。
周老夫人第一个瞧出周长安不对劲：
“长安啊，你生病了吗？怎么瘦成这样？”
柳霜霜这才发现，原本丰神俊朗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颊都凹陷了。
眼底两块青，就像被吸了精魄的行尸走肉一般。
她大吃一惊，奈何名义上只是周长安的婶娘，不敢当众反应过激。
只能假装不经意道，“好像是瘦了不少，是有什么心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