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碧云神色焦灼,像是有什么急事。
刀氏对她“嘘”了一声,先将周巧巧安顿到碧纱橱睡好,才出来应付她。
“怎么了?”
罗碧云又迟疑起来,“此事干系重大,妾身不知该不该说。”
说这种话,无非就是为自己的搬弄是非先甩锅。
刀氏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耍心机的人,她能跟你说别人的是非,就能跟别人说你的是非,便冷冷淡淡道:
“那你考虑好,若觉得不该说,就烂进肚子里。”
罗碧云没想到刀氏一点都不好奇她要说什么,一时间有些尴尬。
但这么大的瓜,她哪憋得住。
扭扭捏捏地还是主动说了:“我今儿去二奶奶屋里串门,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
还当是多大的事儿呢,原来是这个。
刀氏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男人就是她们这对难姐难妹的夫君,周谦。
也就罗碧云还当个新鲜事儿。
但她还是道,“这种话,可不敢乱说。二爷常年在外奔波,年底才能回来呢,二奶奶屋里怎么会有男人?别是你看花眼了吧?”
罗碧云指天发誓,“我绝不可能看花眼!确实有个男人!”
“而且我进去的时候,正是下午,中不中晌不晌的, 又不是睡觉的点儿,二奶奶却钗环散乱、衣衫不整,仔细看,满脸的春.色。”
“都是过来人,一看就是刚被男人滋润过的样子。”
“二房虽是庶出,可二奶奶现在是侯府的当家人,竟然背着人搞破鞋,若是传出去,咱们整个侯府都别做人了,夫人,您可得管管啊!”
刀氏很想告诉她,跟柳氏搞破鞋的就是你心心念念惦记了十年、削尖头宁愿做小也要嫁的好男人周谦啊。
但刀氏知道,现在的罗碧云,就和从前的她没有两样,猪油蒙了心,看周谦哪哪儿都好,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话。
是以只是笑笑,“就算她真有野男人,该教训她的,也是她丈夫,跟咱们没有关系。”
罗碧云被刀氏风轻云淡的态度搞得不会了,“您真不打算管?”
“各家自扫门前雪罢了,管好你自己就行。”
罗碧云兴致勃勃跑来分瓜,没想到刀氏根本不感冒,只好讪讪走了。
*
柳絮院。
周谦正满脸餍足却又有些不满地穿衣服,嗔怪道:
“刚才差点就让罗氏瞧见了!都说了,府里人多眼杂,白日里没紧要的事不要找我,平时晚上陪你的又不少,还经常带你去庄子上,怎么就这么欲求不满?”
柳霜霜坐在床头,长发披肩拥着被子,潮.红的脸庞像朵娇羞的滴水芙蓉,纤薄的肩背别有一番柔弱风韵。
周谦就好这一口,这也是她这么多年都能牢牢牵住周谦的缘故。
柳霜霜开口就带了两分哭腔,我见犹怜的:
“侯爷有了新人,现在看我这个旧人哪儿都不顺眼了。”
“我今日若不主动邀侯爷来,侯爷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踏进我这柳絮院了吗?”
周谦顿时就被堵了嘴,自打罗碧云进门,还真有些日子没来和柳霜霜亲近了。
少不得耐下性子,环抱住她肩膀哄道:
“这不是忙嘛,你一贯善解人意,肯定会理解我的难处。”
柳霜霜也没戳穿他日日和罗碧云鬼混,只幽幽道,“我有身孕了。”
周谦犹如一个晴天大霹雳,直接弹了起来,“什么?!”
“我有身孕了。”柳霜霜平静地重复道。
周谦急得抓头,“你不是都三十三了吗?怎么还能怀啊?每次不都让你喝避子汤了吗?现在怎么办?”
他不是毛头小子了,刀氏和柳氏生头胎的时候,他都挺高兴的,随着家里孩子越来越多,花销越来越大在他眼里都是小事,反正有刀氏顶着。
但每个孩子都要花时间管教养育,女人们也会因为孩子拿捏他、烦他。
够够的,真的够够的。
尤其柳霜霜的身份敏.感,既不是妻,也不是妾,到底是庶弟的妻子,这个节骨眼怀孩子,对周谦来说,就是一个大麻烦,他本能地就想逃避。
“那次在后花园,你要得猴急猴急,事后我也被事儿绊住了,就忘记喝了。”
柳霜霜幽怨又带些得意地看向他,“侯爷打算怎么办?”
这个孩子,对周谦来说是累赘,对她来说,可就是筹码。
刀氏现在越来越不好对付,还来了个风骚入骨的罗碧云,周谦的心思,越来越不在她身上了。
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正好用来拿捏周谦!
“二弟现在也不在家,你肚子如若大起来,对你名声不好。”周谦渣言渣语道。
柳霜霜“贴心”地给出解决方案:
“我已经给他写信让他回来,还跟怀长安长佩那时一样,跟他过一夜,等生的时候就说早产。”
周谦听她的意思,竟是打定主意要生,就有些急,“你不要任性,怀长佩时,你吃了多少苦头都忘了吗?怀的时候累不说,生的时候也差点要掉半条命,现在你岁数更不比当时……”
柳霜霜顿时就红了眼,问道,“侯爷的意思,是让我打掉吗?”
周谦支支吾吾,“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已经儿女双全,何必再……”
听周谦这声口,柳霜霜知道,强逼是不行的了。
便以退为进: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从前,是我年轻糊涂又贪心太甚,以为只有自己爱侯爷,怕离开了,没人会像我这样,掏心窝子地对待侯爷。如今侯爷娇妻美妾,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丽娘姐姐和碧云妹妹,虽然没有我和侯爷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我相信,她们既然嫁给了侯爷,也会拿真心待侯爷的。”
“其实在刀氏嫁进门的那一刻,我就该跟侯爷断了,也省得生出这么多羁绊。”
“现在侯爷,不需要我了,我还赖在府里,就是我不懂事了。”
“侯爷放心吧,这孩子,我自己养,绝不占侯府一分一毫,等我攒够了买宅子的影子,就和旺八商量带着孩子们搬出去。”
“只求侯爷体谅一个母亲,不要逼霜儿打掉这个孩子。”
一番话说完,两行清泪,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滚落,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到粉腮,恰似两颗晶莹剔透的翡翠蛋面。
这番柔弱惹怜的姿态, 是她对镜练习过很多次的,没有哪个男人能逃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