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小厮却很快就从书童身上搜出了一个梅兰竹纹的锦袋,倒出来全是鸽子蛋大小的乌珍珠,油光锃亮,一看就是极品好货。
“这就是我给爹爹准备的贺寿礼!”刀氏激动上前。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刀青衿,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狠狠瞪着书童:
“竟真是你手脚不干净!”
王氏也气疯了,她眼皮子底下竟然养出这种东西,枉她还错怪小姑子小题大做,怒道,“丢人的东西!拖出去给我打!”
书童嗷呜乱叫,“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是姑奶奶自己交给我的呀!”
刀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
书童不明白刀氏为何要陷害自己,急得双目通红,“她冤枉我,她冤枉我!”
王氏最是要面子,见书童都人赃并获了,还敢跟主子叫嚣,上前就刷刷扇了书童两巴掌。
“我看你是活腻了!姑奶奶冤枉你?姑奶奶是吃多了吗?你一个小书童她为难你做什么?”
也不怪王氏这么说。
这一屋子人,没人相信刀氏会去陷害一个小书童。
图啥呢?
【也就我娘亲能想出这种损招。】
【书童万万想不到,会着了姑奶奶的道儿。】
【我猜娘亲等下还要引导大表哥去搜书童的住处。】
刀氏窃喜地拍了拍大胖闺女,这丫头,人小鬼大,跟娘亲真是心有灵犀啊!
“哎哟,少了三颗最大的!”
王氏一听,火冒三丈,“这里不够数?”
刀氏委屈地点点头,“那三颗大的,比这里所有的加起来还值钱呢。”
王氏又用指甲狠狠剜了书童两下,“还不快交出来!仔细你的皮!”
书童哀嚎不止,“没有,真没有啊!姑奶奶为何冤枉陷害小的?小的没得罪过姑奶奶啊!”
见他死不悔改,王氏都快气爆炸了,“来人呐,去他屋里搜!”
“搜就搜,我屋里什么都没有。”书童原本理直气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不,不能搜我的屋子……”
他越这么说,众人越是怀疑,不由分说就搜了他的屋。
很快,小厮便捧过来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
王氏怒道,“快把箱子打开!”
书童看到箱子,都快崩溃了,“里头是我的贴身衣衫,其他什么都没有!”
王氏一贯铁腕管家,才不信他这种废话,“少啰嗦,赶紧把箱子打开!”
书童只能苦苦哀求刀青衿,“少爷,我跟您这么多年,您知道我手脚干净的!少爷,救救我呀!”
刀青衿也很想为他说话,可从他身上搜出了姑姑的珍珠袋子,是不争的事实。
实在没脸维护他,只能道,“你若真是手脚干净,就不应该怕搜。你老老实实听夫人的,把箱子打开,若里头没什么,我只当咱们主仆缘分尽了,给你个机会洗心革面,今日之事作罢辞你出府,若里头还有旁的东西,你免不了蹲大狱。”
可书童似是被掀开了逆鳞,说什么也不肯开锁。
王氏没了耐心,“拿锤子来,直接凿开!”
箱子被捶开的一瞬间,里头的纸张纷飞起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纷纷问道,“这是什么?”
刀青衿却一眼就认出来,这些全都是以往自己吩咐书童烧毁的诗稿!
“锄红,这些诗稿,不是让你烧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书童支支吾吾还想狡辩,“我是崇拜少爷的才华,实在舍不得烧掉,所以才会全部收藏起来……”
刀氏却冷冷道,“满口胡言!文人墨宝,最忌讳落入他人手中,你家少爷既已吩咐你烧毁,你却忤逆主子,就算不是别有用心,也不是个合格的奴才!”
转头又劝王氏,“大嫂,这个书童心眼子太多了,根本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手脚不干净都是小事,私藏主子的诗稿才是大事!我听我家侯爷说过,不管是本朝还是前朝,都有好些个官员因为无心而就的手稿陷入文字狱,落得个家破人亡株连九族的下场。”
“青衿年纪小,不懂其中利害,你可要帮他把着关!更何况大哥还在朝为官,这些手稿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王氏哪里能不知其中利害,早已吓得一身冷汗。
“把这欺瞒主子的狗奴才拖下去!狠狠打五十大板,再扔给人牙子卖了!什么也不许他带走!”
刀氏提醒道,“咱们刀府一向宽厚待下,书童没理由坑害主子,他这么做,一定是背后受人指使,不找出这幕后之人,卖走了这一个,难免还有下一个。”
王氏一想还真是,事关儿子乃至丈夫的前途,还牵扯着一大家子的性命,她不敢怠慢。
当即将书童带走,决定亲自好好审问。
刀青衿没想到吃个寿宴,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人都没回过神。
刀老爷子是明白人,平时再惯孩子,这种事上不会无脑维护。
把刀青衿叫到面前,狠狠训道:
“以后,你的手稿也好,诗稿也罢,都务必自己处理,绝不能再假手于人!”
“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这么不小心,将来不管是进官场还是商场,若一直这样轻信于人,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刀青衿也后怕不已,这书童十岁就跟着他了,他把书童当兄弟看,没想到兄弟竟背刺他。
“知道了,爷爷,此事是青衿糊涂油蒙了眼,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戳穿了书童,一家人也都重视此事,刀氏的目的达到了,暗暗长舒一口气。
安慰了老爷子几句,便了却一桩心事地回了。
周巧巧在外祖父家卖萌使了老鼻子力气,马车一颠,就上下眼皮打架,流着口水睡着了。
看着丫头的胖脸,刀氏一阵欣慰。
何其有幸,生了个这么漂亮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小棉袄。
若没有巧巧,刀氏不敢想象,自己、三个孩子、乃至娘家,会面临什么样的凄惨命运。
一到家,却发现屋里有人在等。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妾身等您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