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就在等着刀氏表达立场,南宫呈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我已然去信,通报燕王。所以,给宣卿的信,你也该写了。我们此番,去不了京城了。”
这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实则已经将大夏未来的格局定下。
刀氏的心脏,不由扑通扑通打起鼓。
想了又想,忽然意识到,南宫呈怎么好像早就料到自己的选择,已经开始行动了呢?
那他为何非要让自己开口说出想法?
接触越多,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好,我这就回去写信。只是,德州现在这个情况,信能寄出去吗?”
“你尽管写,我有一批亲自培养的信鸽,可以确保信件安全送达。”
刀氏的信还没落笔,就听到外头百姓的欢呼声,“派粮了!派粮了!郡守大人派粮了!”
走到外头一看,只见满大街衣衫褴褛的百姓,手里不是拿着碗就是拿着盆,争先恐后地朝官邸方向冲去。
刀氏知道,这是南宫呈朝太子发出的挑衅,没有回头路了。
果然,得知消息的太子,暴跳如雷,“这个南宫呈,是在找死吗!本宫刚刚与他谈完,他就私自派粮,这不是在打本宫的脸吗!”
“殿下息怒,南宫呈此人,一贯乖张,当年圣上看在他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邀他进京为官做宰,他都能拒绝,说明他根本不在乎功名利禄。”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旁劝道,竟正是地动后,刀氏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的那个在城外救下的男子!
太子自幼便处在权力中心,身边所有人都对他唯命是从,哪里遭受过这等藐视,怎么可能息得下来怒火。
拿起一个杯子,便砸在男子头上。
男子刚结痂的伤疤,又一次血流如注。
但他只是轻轻抹了一把,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像条忠诚的狗,对着太子磕了个头,道,“殿下,可以趁此机会,以私自派粮为由头,治南宫呈一个欺君枉法之罪,命王睿之将南宫呈拿下。”
太子一拍桌子,“对,就这么办他!”
说罢,看了男子一眼,“本宫一时失手,头没事吧?”
男子一脸甘之如饴,“小人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没有殿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小人了,殿下就是即刻要了小人的命,小人也绝无怨言。”
太子甚是满意,“算你识相,待本宫登基,许你的,都会给你。”
男子连忙趴伏在地上,“小人不敢奢望许多,只要能在殿下身边伺候,就已经很满足了!”
太子更满意了,“本宫是那种不守信诺的人吗?你的母亲和妹妹们,本宫已经命人去接了,只要听话,你一家人的荣华富贵,本宫都会给。”
“谢殿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说皇帝还没驾崩,所有王爷皇子都只能称千岁,男子这“万岁”的马屁一拍,太子兴奋得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
“捉拿南宫呈?”接到太子手谕的王睿之震惊不已,“隐王何罪之有?”
传话太监乃是太子身边的红人,魏公公。
只见他不耐地翻了王睿之一眼,似乎对王睿之的不识相很是不虞,“南宫呈私自发放赈灾粮,乃欺君枉法,还不是重罪吗?”
王睿之怔了怔,南宫呈将粮食送过来,让他发放的时候,并未说是谁的意思,他还以为是太子见德州百姓灾不单行,动了恻隐之心呢。
没想到搞半天,竟是南宫呈自作主张。
“王大人,殿下命你,即刻将南宫呈拿下,先当街斥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再押送到大牢,等殿下亲自审问。”
传完令,魏公公一甩拂尘,就打算回去复命。
却不想,王睿之短暂思考后,用近乎决绝的坚定语气道,“烦请公公回明殿下,隐王此举,乃是不忍满城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是仁爱之举!下官恕难从命!”
魏公公脚步顿住,作为太子最宠爱的宦官,在太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除了在太子面前为奴作婢,在外人面前,他俨然就是太子的代表,哪里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
他怒火中烧,转身,就将拂尘狠狠甩在王睿之脸上。
“大胆!竟敢对殿下之令不从!”
太监们的拂尘,本是用来拂扫灰尘所用,一般都是用兽毛所制,可这姓魏的因为在太子跟前得脸,张狂惯了,他的拂尘早已不用来干活,而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竟改用软钢丝所制,时常用来鞭打比他下等的小太监们。
只这一下子,王睿之的脸上,就被刷出无数道纤细的血痕。
“大人!”一旁的李莽和其他衙差,见到自家大人竟然被一个太监弄得满脸血污,全都拥了上来。
魏公公不但没有半分愧歉,反而昂首挺胸,用鼻孔对着王睿之,道,“王大人,杂家命你即刻从命,否则,杂家这拂尘,可不长眼!”
王睿之伸手轻轻摸了摸脸颊,看到满手血污,眉心微蹙。
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问道,“公公这拂尘,扫过多少朝廷命官的脸?”
魏公公得意一笑,“不瞒王大人说,王大人还是头一个,因为,根本没人敢对杂家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王睿之嘴角坚毅,平静地挥了挥手,“来人呐,此阉人妖言惑众,损害太子殿下形象,更以下犯上,侵犯朝廷命官,给本官拿下!当街狠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再关押进大牢,待本官处理完灾情,亲自押送他进京,让皇上还本官一个公道!”
李莽等人早就等不及了,一哄而上,反扣手的反扣手,踢膝盖的踢膝盖,拽头发的拽头发,将姓魏的一把压在地上。
更有甚者,趁着人多手杂,啪啪对着姓魏的脸颊,甩了两巴掌。
姓魏的何曾遭受过这般屈辱,一边扭.动,一边吱哇乱叫,“王睿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杂家不敬!殿下不会饶了你!”
王睿之面色不改,“殿下乃是未来的九五之尊,定然不会为了个除了逢迎拍马一无是处的阉人,来为难我这个为民为过卖命的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