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姬寒杏眼圆瞪，眼中却有水光流转。
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如此妥协了，周扬却依旧不领她的情。
“若陛下觉得放肆，那臣便无话可说了。”周扬拜道。
“来人！将他给朕拿下！”姬寒一指周扬，怒声喝道。
“这……”大内侍卫闻声而来，但在看到姬寒下令要捉拿的人之后，这些大内侍卫却都迟疑了。
“干什么？现在朕说话都不好使了？他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看见这一幕，姬寒出离的愤怒。
她能容忍周扬对自己出言不逊，更能容忍周扬对自己大放厥词，可她没办法容忍自己在周扬的面前颜面扫地。
她能明白大内侍卫的疑虑。
眼前的周扬俨然是整个大夏最重要的人，扶社稷于既倒，挽大厦于将倾。说他是国宝都不为过。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大内的太监，而是整个大夏最尊贵的人。
这样的人，哪儿能是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大内侍卫能动的？
万一皇帝一个后悔，反手治他们个以下犯上，那才是真正的哭都找不到地方。
不过现在，皇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上，他们现在就得噶。
“都督，得罪了！”大内侍卫当即便走到了周扬的身边，将他押住准备带走。
“皇上，无论什么时候，臣的回答永远不会变。”临走之前，周扬依旧还是嘴硬说道。
“皇上，这周扬未免太……”
“出去！”没等冷希的话说完，姬寒便当即出声道。
“可是皇上……”
“出去！”姬寒怒声喝道。
“是……”冷希默默离开了尚书房，临走还有些担忧地看了姬寒一眼。
……
“皇帝，我听说，你将你手下的大都督给打入天牢了？”
如今百废待兴，姬寒正忙着处理事情的时候，却没想到太后居然从后宫来到了尚书房，而且还是专门为了周扬的事情来的。
“母后，您怎么来了？”姬寒有些诧异地问道。
“哀家是不愿意看到你做出后悔的事。”太后说道，“此人究竟如何惹怒了你？竟然让你如此大怒，将他打入天牢？”
“这……他说，他和他的军队永远不会为儿臣而战，永远都站在百姓的一方。若是儿臣成了暴君，那他会第一个举起反旗，带领他的军队，推翻儿臣。”
一想起周扬说这话时那言辞凿凿的模样，姬寒就恨得牙痒痒。
闻言，太后也是一愣，随后却哈哈大笑了出来。
一直以来不苟言笑的母亲此时居然笑得如此开心，反倒让姬寒觉得有些诧异了。
“皇帝，哀家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你什么好了。”太后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哀家且问你，你可是暴君？”
“这……自然不是。”姬寒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那你在担心什么？你之作为，难道不是为了这黎民百姓？还是说你始终只是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皇帝，容不得一点点的冒犯？”太后又问道。
“自然……也不是。”姬寒又摇了摇头。
“那么打从一开始，你与那大都督周扬，无论是出发点还是其他方面，都是一致的。你若一直勤政为民，他手下的军队又如何会反对你？”太后问道。
“这……”姬寒不由得一阵沉默。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总觉得，周扬说的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东西，和太后说的完全不一样。
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好了，人家立了大功回京，还没等好好休息一下，就被你打入大牢。你这让天下百姓怎么想？让他手下这些兵又怎么想？”太后说道。
“是……儿臣知道了。”姬寒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皇帝你可想好了对他的封赏？”太后突然问道。
“这……还不曾。”
“既然如此，那边由哀家做主可好？”太后问道。
“全凭母后做主。”
“那哀家便将玲珑下嫁于他。”太后说道，“今后，他便是大夏驸马。”
“这！……”闻言，姬寒不由得美目圆瞪，有些难以置信。
“之前，哀家便问过你，将玲珑下嫁于他，二人是否合适，你可是亲口跟朕说过，他们应当不会拒绝的。”太后笑着说道。
“如今，正好他勤王有功，挽救大夏国祚，和玲珑之间又无恶感，便以此封赏，以显皇恩。你觉得如何？”太后问道。
“儿臣觉得……甚好！”姬寒的面色有些惨白，口中却如此说道。
“好，既然你也同意，那便拟旨吧。”太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姬寒，淡淡道，“皇帝，你可是也中意这周扬？”
闻言，姬寒浑身如遭雷击一般，周身只觉得一阵酥|麻，手脚似乎都不听使唤了似的。
但……鬼使神差一般，她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儿臣，并不喜欢他。”
“那便好。”太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随即便起身离开了。
只是在太后走后，姬寒却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眼中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我……”姬寒突然颜面痛哭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哭。
……
“娘娘，陛下她……”
“哀家给过她机会，她自己不珍惜，便怪不了旁人。”太后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旋即便说道，“去找人，把那周扬给捞出来。这样的人才，不能怠慢了。”
“是，娘娘。”跟在一旁的大宫女应了一声，随即便消失了，俨然也是个高手。
……
“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伤心个屁啊……”周扬坐在天牢里，抬头看着斜上方那个小窗户，自嘲一笑。
两人立场不同，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好说的。
很多东西，打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改变。
比如阶层，比如生活。
还是想念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但皇帝，带不来这样的盛世。
若是真想跟姬寒在一起，恐怕，也就只有推翻它了。
但……带着人造自家老婆的反，多少是有点怪。
就在周扬思绪跳脱的时候，一个太监便来到了他的牢房之外，用尖细的嗓子喊道：“着三军大都督，周扬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