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决定租房外宿后，十一假期都用来找房子。
原定的六号去动物园取消，让林楷来帮我搬宿舍。
“你辅导员允许你搬？”
“这几天她不在，我找了其他辅导员批条子，我实在不想再看到她。”
“不打算跟她斗了？不反叛了？”
“我从不反叛，只要她做的事不侵犯权益，我都不会找麻烦的。”
我跟林楷严正声明，制止他用反叛形容我。
我又不是刻意跟李欣儿对着干，是她几次踩在我的雷区上。
林楷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专心干活，少说话。
我租的房子是校区里的家属楼，位置极好，唯一的缺点是比较老旧。
刚开学，东西不多，林楷和我跑了两趟，把东西全部搬完。
两人坐在新家里吹空调，阳光照进来很舒适。
林楷起身，从窗户外摘了把野花，随意归拢几下，举到我面前。
“祝绵绵小朋友，乔迁快乐。”
“新居要吃开火饭，你要不要给我做？”
我接过野花，把他们插在纸杯当中，仔细欣赏一番。
“你摘得花，长得不怎么齐整，是不是你的心也不齐整？”
林楷牵过我的手，放在他胸膛上。
“心跳确实不齐整，怕抓不住你的胃。”
我和他靠的很近，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地传染给我。
屋内阳光明媚，他的睫毛很密、很翘，他瞳孔里的自己有点脸红。
“绵绵，我——”
“开门！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几乎是电视剧原音重现。
我收回手掌，摸了下鼻子轻笑。
“你去看看？”
“是。”
林楷拖长音，眼神哀怨地走出门，撞见了一场抓奸大戏。
李欣儿是原配，她老公和一个大学女生是奸夫和小三。
我反应极快，立刻拿出手机录像。
出轨证据一定要准备好，这是离婚时打官司的必备材料。
奸夫护着小三迅速离开，李欣儿靠在墙上，面无表情。
我试探地上前，询问她是否要帮助。
“他怎么在这？你不是回家了吗？你如果不长心，很可能落得和我一个下场知道吗？”
李欣儿一连串的逼问，让我有一瞬间迷茫。
现在，难道是我在抓奸林楷？
怎么感觉境况对调了呢？
17
我带李欣儿回到家中，给她倒了热水，在她的坚持下，赶走林楷。
“我记得你不喜欢辅导员。”
林楷站在门口，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
“她需要帮助，你快回去吧，辛苦了。”
“我下次出学校不知道什么时候！”
“没关系，反正我都有时间。快走吧，我去看看李欣儿。”
林楷在我的催促下，不甘愿地离开。
“走了？”
我坐到李欣儿面前，轻轻叹气，“走了。”
趁李欣儿贬低林楷之前，我率先询问她的情况。
故事很老套，大学女生陷入爱情抛弃学业，结果遇人不淑，男人喜欢上更年轻的大学女生。
“所以，你不喜欢我们步你的后尘，这才阻碍大家恋爱？”
我艰难地总结李欣儿的心理。
她一直的表现确实如此，不鼓励女生打扮，强调自尊自爱，看女生谈恋爱就如临大敌。
“你不去改变自己的现状，找我们麻烦做什么？”
我实在不能理解李欣儿的想法。
出现问题，不解决，反而把问题延伸到别人身上，这算怎么回事？
“我只想保护你们，不要步我的后尘。”
“你还不到三十岁，哪来的后尘？你现在可以改变现状，和他离婚，开启新的人生。”
我眉头皱的死紧，这女人的心理真的很有问题。
“我改变不了，父母跟我断绝关系，伤了身体不能生育，我已经毁了。”
李欣儿表情麻木，讲述她的困境，好像真的没有希望。
我却越听越生气，就算是这样，也达不到毁了的地步。
“父母跟你断绝关系，是他们更在意面子不够爱你。身体坏了又怎样，女人又不是必须生育。你现在有工作，有能力，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怎么就毁了？”
“不是我的错？怎么会不是我的错？他们都说是我的错！是我喜欢打扮勾引社会人士！是我不听父母的话要和他在一起，是我不注意伤了身体，是我没有魅力留不住他！一切都是我的错！”
李欣儿像陷入癫狂一般，疯狂撕扯自己的头发，眼神失焦，双腿乱蹬。
我向后缩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缓慢靠近李欣儿。
将她抱在怀里，我轻声说道：
“不，不是你的错，从头到尾，你只是选择错了人，没有做错事情。”
在我的一遍遍安抚下，李欣儿渐渐冷静，抱着我哭个不停。
我好像回到了十四岁，我抱住的不是李欣儿，而是那个跳下楼顶的女孩。
不是她的错，不是李欣儿的错，不是打扮漂亮的错，不是女生恋爱的错。
我们是女生，从不是错。
18
在妈妈的帮助下，我为李欣儿介绍了心理医生。
她的情况逐渐好转，和那个男人离婚。
她不再为女生限制条条框框，辅导员工作竟然做的不错。
认真、负责，就事论事，发现错误及时改正，在下一届的学生中，风评很好。
但也有点后遗症，李欣儿离婚后黏上我。
她搬来和我合租，防狼一般防着林楷。
我最初只是想帮助她走出心理问题，才同意合租收留她。
但李欣儿做饭的手艺太好，先林楷一步抓住了我的胃。
我和林楷见面的次数不多，他作为军校生，能出来的机会很少。
在有限的见面时间里，林楷几次表白都被李欣儿搅黄了，二人彻底不对付。
“李欣儿今天不在吧？”
“你现在一见我就问李欣儿，至于这么怕她？”
又是一年军训季，我和林楷牵着手走在林荫道中。
“我不是怕她，是烦她。你当初也烦她，但你叛变了。”
林楷声音中透着控诉，就好像最初和稀泥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不接这个话茬，作为被偏爱的，我才不要陷入他们的争斗中。
“你带我来这干嘛？小心被你军训的学生看到。”
“我又不是见不得人，你怕我被看到？”
“你怎么算见得人？你是我的什么人？”
我斜眼瞧他。
虽然告别失败不是林楷的错，但总归是告白失败，没有正式身份。
林楷磨牙，拉着我快跑几步。
操场上端正地坐着两个排，一个是去年我们军训的排，一个是今年林楷带的排。
他们每个人都捧着一个烛台。
“全体都有，起立，呈队列散开！”
两个排的人几经变换，拼成一个心的形状。
“赵阮阮同学，去年我是教官，你是学生，按照规定，我们不能在一起。
今年我是教官，但你不是我的学生，没有规定阻止，我请求你跟我在一起。
赵阮阮，我喜欢你！”
林楷从身后接过一捧玫瑰，送到我面前。
我往他身后瞧了瞧，李欣儿正恶狠狠地盯着那捧玫瑰。
能说法李欣儿，看来林楷这次势在必得了。
接过玫瑰，轻轻嗅闻。
“好，那就在一起吧。”
林楷的眼睛亮起，抱起我转了几圈。
停下时，他低头想要亲我，却被一张纸隔断。
李欣儿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大庭广众，注意分寸。”
我没忍住笑出声，拍拍林楷的肩膀。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