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梦见苏府的傻子嫡女落水后性情大变。
我心高气傲非要与她争，最后落得个被心悦之人一箭穿心的下场。
醒来后对着心悦之人，我再生不出一丝欢喜。
毕竟谁会继续喜欢一个可能会杀掉自己的人呢。
比起情爱，我觉得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01
直到苏府那个傻子嫡女落水后性情大变，我才发现我所做的梦竟是真的。
大约半年前，我总是断断续续地做一些梦。
梦见一向看不上的苏府傻子变聪明。
与庶母庶姊妹斗智斗勇，面对世家女的奚落嘲讽狠狠地反击。
甚至退掉了她年幼时家中与丞相之子顾南风订下的婚约。
然后又在皇后娘娘举办的菊宴上以一幅残菊图夺得魁首，一鸣惊人。
打脸被称为京中第一才女的我。
初次梦见这些，我只觉得有些荒诞，但那梦境实在是太真实，真实到让我感到害怕。
梦里的我心高气傲，自是不甘心被那傻子比下去，于是我处处为难于她。
但我的每次为难都被她巧妙化解，直到我心悦的人对她突然感兴趣。
我的嫉妒战胜了理智，不惜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陷害于她。
梦境的最后，我彻底的败了，被我心悦的人一箭穿心，而她和我心悦之人言笑晏晏，携手白头。
醒来后我大病了一场，母亲说我是被邪祟冲撞了，于是请了高僧来为我驱邪。
02
连我自己都以为是撞邪了，但苏府那个傻子苏怜真的落水了，对外宣称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但实际是她庶妹苏丝韵推下的。
我听见这个消息后有些心神不宁，正巧母亲和几位世家夫人要去拜访苏家老祖母，于是便找了理由一同跟了过去。
在苏老夫人院子坐了没一会儿，苏丝韵就哭着跑了进来。
一边哭一边喊着让老夫人给她做主，那副做派同她那个青楼出身的姨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母亲与几位世家夫人对视一下，都停下了话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让人看笑话！」苏老夫人身侧的老嬷厉声道。
直至苏丝韵进屋，大家才看见了她半肿着的脸颊。
她的生母，也就是苏府现在管事的周姨娘惊呼了一声扑上去抱住她：「我的乖女，这是怎么了？」
苏老夫人见此也严肃起来：「发生了何事？」
「是姐姐……」苏丝韵哭哭啼啼，但又道不出个所以然。
跟在后面的丫鬟进屋后才解释道：「三小姐听闻大小姐醒了，于是提了自己做的糕点去看望她，没想到被大小姐打了出来。」
「可怜我的心肝儿，你怎么总是这么心善……」周姨娘听完竟跟着一起哭嚎起来。
我皱了皱眉，梦里我并未跟随母亲来拜访苏老夫人，所以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好了！」苏老夫人重重地杵了一下龙头拐，吩咐道：「去唤大姑娘过来。」
03
没过多久，就有人带着苏怜过来了。
她一进屋，屋子里所有人都惊了一下，我也不例外。
原先我是见过她几面的，那个时候她还是传闻中的傻子，脸上总是涂得红红紫紫，看不出本貌，身上也喜欢穿一些大红大绿的衣服，让人不忍直视。
但现如今进门的女子不施粉黛，一席素袍，一时让所有人都看愣了。
「见过老夫人、问各位夫人安。」女子的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再对比先前苏丝韵跑进来慌张的神态，一时间众夫人神色各异。
「大姑娘，三姑娘说你打了她一巴掌，是因何事？」上首的老夫人开口问道。
「回老夫人，我落水刚醒，丫鬟红莲想要去膳房为我讨一碗粥，不小心撞到了三妹去膳房取点心的丫鬟，那丫鬟将红莲押去三妹的院子罚跪并拳打脚踢。」苏怜侧开身，让众人看到她身后的红莲。
红莲的脸颊高高肿起，比起苏丝韵骇人得多。
「她就是一个丫鬟！弄掉了我的点心，我责罚她下怎么了！」苏丝韵不服气道。
「住嘴！」老夫人看到红莲那高肿的脸，也有些动怒。
苏家算是百年世家，苏老家主也是朝中大臣，苏家最注重家风，对待奴仆丫鬟是出了名的仁义，现下让诸多世家夫人看到家中小辈因为糕点苛责丫鬟，岂不难堪。
我看了看苏怜，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里的坚毅哪有半分傻子的样子。
「我的丫鬟回来后，我发现了她脸上的伤，她不肯说是什么原因，直到三妹带着她的丫鬟和那盒摔碎的糕点来到我院子里，说那是她赏赐给我的点心。」
「我与她争论了几句，她辱我生母，我才出手打了她。」
一番话说下来，在场的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谁对谁错。
「韵儿是你妹妹啊，就算她有不对的地方，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周姨娘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老夫人打断了。
「此事是三姑娘做得不妥在先，大姑娘也只是尽长姐之职教导而已，罚三姑娘关祠堂思过一日，大姑娘刚醒，就罚抄书一卷。」
说罢，老夫人带着歉意对众夫人道：「让你们见笑了，改日老身再请你们喝茶。」
「无妨，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母亲安抚道。
众夫人客套几句，便纷纷离开了。
周氏母女再有不甘，也只能被嬷嬷们请走。
出门时，我看见了站在檐下的苏怜，她并未离开，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
我想了想，还是走到她面前，取下了一枚玉簪递给她。
「苏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用我的簪子。」
她回过神，看了一眼簪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因为来得匆忙，并未绾发，一番折腾已经有些凌乱了。
「多谢，不过不用了。」她拿下缠在手腕上的布条，随意将凌乱的发丝拢好束上。
「大姑娘，老夫人请你进去。」老夫人身旁的老嬷出门唤道。
「就来。」
我收回簪子，侧身为她让路。
当真是有趣，一个痴傻了十几年了的人，落水一次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这种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一个人脑子可以变清醒，但周身气度也可以跟着变吗？
04
同母亲回家不久，宫中就下来了皇后娘娘的邀约。
和梦中的一样，是赏菊宴。
我看着帖子上的字发呆之时，丫鬟夏蝉突然跑进院子，开心道：“小姐小姐，五皇子来咱府上了！”
五皇子沈之璟，曾是我心悦的人。
为什么说是曾呢，自那次大病后，每每午夜梦回之时，我总会梦见自己被一箭穿心的样子，射箭之人就是我心悦之人。
久而久之，我对沈之璟竟没了心悦之情。
试问，谁会继续喜欢一个可能会杀掉自己的人呢。
我大抵是不会的。
比起情爱，我觉得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来了便来了，咋咋呼呼做什么。」我放下帖子，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
「啊？小姐您不是心悦五皇子吗？以前每次五皇子过来您都要去看一下的呀，您难道变心了，现在不喜欢五皇子了？」
夏蝉这张嘴，真就是我惯的。
「是的是的，不喜欢了，喜欢其他人了，没什么事你就做自己的事情去，别来烦我。」我挥了挥手将她赶走。
人走了还听见她在嘀咕：「小姐可真花心。」
05
说是赏菊宴，无非就是皇后娘娘想要为皇子世家子们相看合适的女主人，众世家女也清楚，所以每年的赏菊宴都费尽心思去表现。
只要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认可，那自己就有机会能择一个好夫婿。
我们家是书香门第，父亲是皇子太傅，祖父曾是陛下的太傅，琴棋书画我都样样精通，所以赏菊宴的各种比试，年年我都是头筹。
京中便传我是第一才女。
人总是虚荣的，我也不例外。
至少曾经的我很享受这个称号，但想到梦里的我因为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最终丢了性命后，我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但我不在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真是没想到，这次苏家那个傻子也来。」
这次宴会还是设在御花园的莲中阁里，品种各样的菊花被摆放在亭中各处，供人观赏。
我还盯着一株黄绣球发呆，闺中密友林卿卿就凑了过来，跟我咬耳朵。
「人家有名字，别老傻子傻子的。」
「哦哦对，听说她落了一次水，恢复神智了，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还专门召见她了呢。」
「皇后娘娘？」我记得苏怜痴傻了十几年，从未参加过赏菊宴，一般的宫宴也没有参加过，皇后娘娘怎会召见她。
「你难道不知道？」林卿卿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前些日子那个苏怜变清醒后，和她有婚约的那个顾南风不知道啥原因找上了门，然后他们就突然退婚了。」
「皇后娘娘召她入宫好像就是为了这事。」
我瞳孔一震，竟然又和梦里的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