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道中落后，我成了段家养在深闺里的秘密。
于是我被段家两位公子宠爱了十余年。
当我提出成亲之时，却被二人双双回绝。
兄长说：“仕途为重，无心成家。”
弟弟说：“我方弱冠，年纪正好，世上桃红柳绿，何必留恋于你？”
可两人在我生辰那天同时求娶府里的小丫鬟。
为博她一笑，让体弱畏寒的我饮冰食雪。
昏迷前，我听到的还是二人的冷嘲热讽。
再醒来时，我死了心，一封书信寄给娘亲。
“天下第一商？好，我愿意嫁。”
……
门被重重推开，段青云带着段汀州闯进我的厢房。
我从榻上费力坐起，就听段青云厉声问：
“为何装病扫兴？你以为避不见人，就无需交代了？”
“她就是故意晦气雪儿！”
段汀州冷哼一声。
“我们特意举办的赏雪宴，雪儿被你吓得受了惊，还不去给她道歉！”
我昏迷几日，两人未曾探望我一次。
如今一来便是劈头盖脸的责备，直接让我心凉了半截。
腹部又开始绞痛。
我弯腰忍耐，满身冷汗。
“不必这般惺惺作态。”
段青云语气凉薄得令我恍惚。
我体虚畏寒是旧疾，曾经两人待我不是这般。
一次我受凉高烧，他们心急如焚，半夜冒着大雨满城寻医抓药。
往后我的衣食住行他们必须亲手操办。
回神时，炉内火苗只余一簇。
从前多给我的暖炭份额，现在都送去了洛雪房中。
见我难受，两人没有多说，悻悻离开。
他们走后，我拆开了娘亲寄来的信。
看完后我提笔回复，言明已考虑清楚。
娘亲改嫁后，步步不易，一点点为我搭上了江南苏氏的线，换得这份姻缘。
我自知身份特殊，书信往来极为谨慎，收信也是阅后即焚，以免连累他人。
只有今日先写了回信，
正点燃火折子，信还拿在手里。
忽然门外影影绰绰，洛雪带着人冲了进来。
段汀州大步走来，一把夺去信。
“这般小心，姐姐在给心上人写信吗。”
洛雪轻笑着攀上段汀州的肩头。
“顾嫣然，你就这么缺男人，还私通外男？”
“我没有……”我皱眉想争辩。
段汀州不听，冷笑了一声，抬手撕了粉碎。
段青云传令彻查府中，将与我亲近的下人全都罚了三十板子。
“以后对她严加防守，阻断一切通信往来。”
言罢，段青云语带薄怒，拂袖而去。
他们走后，炭火燃尽，房中一片冷寂。
困意袭来，我分辨不清现实和梦中。
我看着顾家一夜灭门，自己在乱葬岗被人抱起，送到了段家。
再回神，是段家高墙深闺，青梅竹马，满园桃花。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直至急促的叩门声吵醒我。
开门后，洛雪挤进来，径自坐下。
她戴了段汀州买给我的头面，穿着段青云为我定的衣裳。
洛雪一脸怜悯：“姐姐可还住得习惯？”
是了，我住了十年的厢房也被她要去了。
门外匆匆跑来一人。
“姑娘，两位公子有请。”
洛雪临走也不忘挑衅地嗤笑一声。
我叹了一口气，若是以前，一个小丫鬟哪敢这样对我。
段府已不再是我安栖之处，何必再强留。
去江南寻娘亲，能母女团圆，日子即便苦些我也认了。
大夫嘱咐我休养几日，眼下也恢复得差不多。
我算算日子，决意三日后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