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再说了,我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也不怕什么,要真觉得不乐意,扭头不干了就是。
打定主意,我用手机照着亮,对着墙上破了个角的镜子把自己拾掇整齐,用一个双肩包背起自己仅有的一点物品,就这样出了门。
我知道,这一出门,就再也回不来了。房东一定已经把那间屋子重重锁上,或许里面还住上了新的租客。
这间住了半年的地下室,从今往后,就再无见面之日。
打不起车,公交还是能坐的。冷风一吹,我在地下室里养出来的疲乏也一下随着激灵被打走,整个人精神起来。都晚上十点了,车上还密密麻麻都是人,许多年轻女人都穿着高跟鞋,提着包,一副疲倦没精神的模样。生活啊,谁都不容易。
车载着一群人颠簸到了目的地,我凭借个头和力气挤出一条血路下了车,刚站定,就听见有人叫我。“刘哥!”超子头从一辆黑色凯迪里伸出来,冲我招手。我走过去,他跑下来给我开门,好家伙,一身皮草,亮头皮鞋。我虽然没钱,眼光却还不差,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那身都是真的。“得好几万吧!”我问他,超子只嘿嘿笑,搓着手让我上车。
车子开了,说真的,这辈子我还没坐过这样的好车,座椅皮实,发动机的声儿听着都跟便宜货不一样。我有些不确定,问他:“你这车是租的还是买的?”超子哈哈大笑,说:“哥,你要入了行,别说这了,更贵的你也买得起!”
超子把我带去一个小区里。小区看起来就挺高档,弯弯绕绕,还有喷泉绿化带。我俩走到小区最里面一栋楼,他刷了门禁卡,带着我坐电梯到26楼,他们的“根据地”门前。高档小区就是不一样,隔音效果好,在门外我还没听见什么声音,超子一推开门,键盘敲击声、语音声……一下全包过来,嘈杂不堪。五六个男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每个人跟前都有至少两台电脑,几个手机,见我们进来,也都没停下手机的动作,只朝超子点头。
屋里很热。本以为是什么奇怪生意,但从现在这样看来,倒像是正经小白领。
超子把我带到一个空余的座位旁,递给我一个手机,又帮我打开一台电脑,说:“刘哥,你刚开始,先只做一个好了。”说着就招呼我坐下。电脑和手机都空空荡荡,除了微信,什么东西也没有。我问他:“怎么玩儿?”超子在我边上坐下,打开从刚才起就没停过响的手机,只见上面还不断有微信消息弹出来。他随手点开一条,那条的内容是:“老公,你怎么啦,怎么都不回复我?”而超子给对方的编号是:一号女,26岁,夜X夜总会。
那个一号女好像很担心,给超子发了好多内容,还有视频邀请。超子没怎么搭理,只回了一句:“刚和哥们打牌,打输了,心情不好。”就退出和她的聊天去和另一个备注为“二号女,19岁,天X夜总会”的人聊天。对二号女,超子的态度倒是完全不一样,甚至还问她:“你今天几点下班?我不放心,得去接你。”聊着聊着,一号女的消息又弹出来了,却不是对话,而是转账信息:她竟然向超子转了两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