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上,刘昊没输。
但形势不由人。
一晚上能干啥!
高常和年洛姗都有种举目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而想让慕书记明天能够招待考察团,更是天方夜谭。
只是看刘昊见过白承斌之后,整个人反倒轻松很多。
难不成他心里已经有谱了?
高常迫不及待询问道:“刘局长,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力挽狂澜的法子了?”
刘昊沉声道:“你们不觉得他们捏造的这条证据链太过完美了吗?”
“确实如此!”
高常也不否认,而是满脸担忧道:“他们这就是冲着做成铁证来的,而想在一夜之间给推翻,太难了!”
“尤其是慕书记和齐万年的通话记录,还有从她家中搜出的贵重物品,这里面的诸多细节,我们难以知晓。”
年洛姗很赞同:“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将那些贵重物品给放进慕书记家中的!市纪委监委的人前去搜查的时候,顺手带进去的?可当时雨婷应该在现场,不会不特别留意,防止被栽赃陷害。”
“这些细节问题,咱们暂时都可以不用考虑了。”
刘昊脚下一顿道:“看得出来,这次是白承斌和马庆之在协同行动,他们会力求在各个环节无缝衔接。”
“可捏造的就是捏造的,越是完美的证据链越容易一击全破,咱们不妨再耐心等等。眼下我觉得还有个地方值得咱们一去。”
高常和年洛姗异口同声道:“哪里?”
“县长办公室!”
“……”
刚去镇长办公室,又要到邹博文那里去?
不得不说,他行事真有点鬼神莫测的意味了。
可白承斌确实向他们透露了不少东西。
在这个当口出人意料地去找县长,细思之下,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搞不好还能离间白承斌和邹博文。
不对,他们本就敌对,谈不上离间。
倘若能够让邹博文意识到慕书记倒下后,下一个就是他,能从他那套来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也不错。
高常颇为激动道:“这是步好棋,看来我还是老了,做事总喜欢自缚手脚,你不一样,总是这么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只是现在我有点担心,你掌掴了邹博文,他未必会见你。”
“他见不见不重要。”
刘昊勾起嘴角道:“只要我们不空手而归就行了。”
说完,他立马带着两人赶到县政府。
紧盯他们行踪的一位秘书打电话向白承斌汇报道:“白镇长,离开镇政府之后,他们又赶到县政府,似乎要找邹县长。”
“去找邹博文?”
白承斌屈指敲了两下办公桌道:“有意思,这个刘昊行事总是让我意外,你给我继续盯死他,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别看他已经胜券在握了,但吸取慕云婷和刘昊屡屡逆转的前车之鉴,他觉得在没有彻底将慕云婷送进大牢,将刘昊等人送进地狱之前,还是要稳一手。
该盯还是要盯。
只要他们试图推翻证据链,那就要出手打断。
必要时让他们归西。
早在刘昊掌掴他的时候,他就暗中发誓,刘昊必死!
这次机会难得,争取将他们一锅端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洗刷刘昊带给他的耻辱。
要知道他被掌掴后,他背后的那股势力从上到下,全都在笑话他。
他是刚被他们扶上位不假。
但如果一再栽在刘昊这种小喽啰的手里,也有可能随时被撤换。
已经是一镇之长了。
他不会允许自己成为王应章第二。
这一次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阻止他如愿达成目标。
秘书在满口答应的同时,颇为好奇道:“您不关心邹县长是否见了他们吗?”
“不会见的。”
白承斌冷声道:“哪怕害怕唇亡齿寒,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会表现得过于明显。不过,他有可能会在暗地里耍一些花招阴我。”
“你待会儿去一趟他的办公室,陪个笑脸,请他抽根烟,然后再帮我给他捎几句话……”
县长办公室。
听说刘昊来了,邹博文直接让保安出动,将其赶出县政府了。
狗头军师杨尉笑道:“他这倒不像是病急乱投医,而是有意想在这关键时刻挑起您和白承斌的矛盾,来个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我呸!”
邹博文当着他的面,朝着秦秘书的丝袜吐了口唾沫道:“对我动手后还敢跑来秀智商,他真是该死!”
“呀!”
秦秘书娇嗔一声道:“这是人家刚换的丝袜。”
即便旁边有个电灯泡呢,邹博文也是毫不遮掩道:“那就再换,换条白色的,我绝不会再呸!”
“用啃的?”
秦秘书风情万种地剜了他一眼道:“杨秘书在呢,你还当以前呢?”
“都是自己人。”
邹博文朝着她的屁股给了一脚,让她赶紧去换,然后道:“小杨,这次我还要掺和吗?”
杨尉知道他是在内涵自己呢,也不尴尬,小声道:“听说那一块血玉就价值三百多万,更别说副县长齐万年,还有燃气公司的总经理都被带走调查了,白承斌和他背后的那股势力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而从整条证据链来看,慕云婷也是凶多吉少。”
“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咱们可以适当做些什么,在间接威胁白承斌的同时,为接下来和他共处铺路。”
他话音刚落,白承斌的秘书求见。
邹博文向外指了指道:“瞧见没,那个疯子派人盯着呢。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还是先看看白承斌开的加码如何吧。”
男秘书走进办公室,先奉承了两句,然后掏出两根黄鹤楼道:“也不知道邹县长瞧不瞧得上我这烟。”
“好家伙,大金砖啊!”
邹博文接过一根,啧啧称奇道:“白镇长还真是财大气粗,连身边的秘书都抽这种几万块钱一条的香烟了。”
男秘书也没有让杨尉,而是笑着给邹博文点上道:“邹县长说笑了,区区一根大金砖而已,只要邹县长点个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这是要公然贿赂我?”
“没有,没有,只是省吃俭用,特意拿来孝敬您的。”
“别在这拐弯抹角了,白镇长是不是让你带话了?”
“邹县长就是邹县长,啥都看得通透。既然您都直言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白镇长说您和王应章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广衡县可能还有点小,但汉元市足够大,足以容得下您和他。”
一个小小的千岭镇代镇长,已经开始着眼汉元市了。
这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
背靠那股势力,简直野心膨胀啊!
邹博文看破不说破道:“知道了,你也替我捎句话吧,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明白!”
男秘书笑了数声,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邹博文扭头对杨尉道:“那疯子还说他不是王应章,分明和王应章一样幻想着赢者通吃!可恶的是,还一毛不拔,连条黄鹤楼都不舍得送,只让秘书给我递一根,他这是寒碜谁呢?”
“有意为之。”
杨尉低声道:“他只是不想您在这种时候坏了他的好事,或者暗中阴他。待解决了慕云婷和刘昊,一定会调转矛头对准您。”
“老王八!”
邹博文冷笑道:“看来我确实得间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那个刘昊最近不是已经查到王应章身上了吗?王应章一个死人,很难再从王应章查到白承斌了。”
“不过四五年前,镇政府大楼建设,白承斌可是代王应章统筹整个项目,必然捞了很多油水,让刘昊去查吧。”
杨尉想了想,直接拨通了刘昊的手机号码,先是自报家门,然后把这个切入点告诉了刘昊。
“杨秘书!”
刘昊笑道:“邹县长就在旁边吧?还请帮我问问,能不能再具体点?我可是只有一晚上的时间。白承斌扬言从明天开始,不想再见到我们。”
杨尉冲着近在咫尺的邹博文原话复述。
邹博文示意他打开免提,然后愤怒异常道:“你特娘的立即过来让我把你的脸抽烂,我可以告诉你具体点!”
“邹县长何必这么暴躁?”
刘昊淡然道:“你这明摆着也是想阴白承斌一把,索性干脆利索地榨取我们这些将死之人的剩余价值吧,我们也愿意配合。”
“实不相瞒,你说的这些,我们早就想到了,只是缺少突破口。”
见他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邹博文怒意稍减道:“当年负责镇政府大楼建设的是汉元市本地的老牌房地产开发商,叫‘留庆房地产’,他们的董事长范东原本和魏历帆一样是个纨绔。”
“去年他爹死于车祸后,他被迫继承家业。你不是和魏历帆相熟吗?如果他愿意帮你去劝说范东,捅白承斌一刀,你也用不着死不瞑目了。”
人家只是纨绔,又不是傻!
而且魏大小姐又不是魏总。
指望他帮忙,那跟让他禁欲差不多!
刘昊满腹槽点道:“邹县长,你这是觉得我已经进入垃圾时间,所以陪我说废话消遣吗?”
“急了?”
邹博文仰天大笑道:“你不是贼能耐吗?这个时候咋不能了?”
“你这是逼我挂电话?”
“咱们到底是谁有求于谁?”
“我一个死人有求于你,你也不怕晦气?”
“打住!”
察觉到刘昊确实是一副死态后,邹博文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了,快速道:“在留庆房地产建设镇政府大楼期间,白承斌曾经和范东的亲妈搞上了,范总当时真是忍辱负重把项目完成,不过随后就和那女人离婚了。”
说到这,他有意强调了一句:“知道这事的人屈指可数!这本来是我自己留着对付白承斌用的,你可别给浪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