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公主……你、你……本宫这么做可是为你好啊!”宁妃脸色铁青,哆哆嗦嗦才勉强说话利索,“这个裴欢颜……”
“如果宁妃娘娘是来探望母后的话,现在母后你也见到了,可以放心了,如果你是来借机教训欢颜的话,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小浅插着腰,疾言厉色毫不给宁妃留有余地,她既然敢挑明了说,自然心里也是有把握的,皇上自幼对她宠爱有加,众多儿女中倬皇最为疼宠怜惜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小浅从小到大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小横行六宫调皮的肆意妄为,搅得六宫上下鸡飞狗跳。
犹记她六岁那年偷偷剪了盛宠一时的兰妃娘娘的头发,皇上训斥了她几句就作罢;七岁那年摔坏进贡宝物镂空金瓷瓶皇后用戒尺打了她的掌心作罢;十四岁那年她宴会之上把别国的提亲使者骂的狗血淋头众人拍手叫好……如此诸类事件皇上皇后慢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再做多计较。
久而久之,渐渐小浅“威名远扬”,却没有想到今天这个宁妃居然敢上门挑衅,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小浅还要继续,欢颜却动作迟钝的起身,打断她,“算了,小浅,我是来给皇后娘娘看病的,不是来惹事的。”
“看病?就凭你?!”宁妃嘴角噙着假笑,刻意抬高了音量,“裴欢颜,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神医呢,皇后娘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是像你一样猪狗不如的贱婢!如果出了什么差池,你付的起责任吗?!”
“那你想干什么?”欢颜猛然回过头来,漆黑幽深的双眸折射出冰凉冷凛的寒光,她斜睨一眼宁妃,轻轻勾了勾唇角,语气漫不经心而又慵懒。
“既然你这么胸有成竹,那我们就打个赌,如果你医治不好皇后娘娘的话,你就一命抵一命,主动请罪。”宁妃娇艳欲滴的唇瓣染上了丝丝缕缕的媚笑,酥心入骨,却让人莫名觉得置身冰窖之中,寒冰彻骨。
宁妃话语落毕,凤栖宫所有宫女面面相觑,大惊失色,议论纷纷,欢颜静静地看着所有人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有的惊讶,有的难以置信,有的无可奈何,但是更多的还是怜悯和同情。
“凭什么?宁妃娘娘,欢颜治不好母后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小浅弯弯的柳眉倒竖,狠狠瞪了一眼宁妃。
龙君尧始终凝视着欢颜,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隐约露出冷峻的锋芒。
“好,不过要是我医治好皇后娘娘,宁妃娘娘是不是也该拿出一点筹码?”欢颜似乎来了兴致,秀眉微挑,敛了敛过于冷清的眸光。
“哈哈哈哈……就凭你一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宁妃掩嘴大笑,雪白的脸颊因为她剧烈的笑声缓缓染上几抹碧霞,越发显得魅惑动人,她稍稍平复了一下翻腾的喜悦,拢了拢有些凌乱的碎发至后,挺直了背脊,“简直是笑死我了……裴欢颜,就凭你根本不可能医治好皇后娘娘,龙曜国著名的四大太医都束手无策,你有什么办法?”
“欢颜……”小浅隐隐看出了什么不对劲,以为欢颜在和宁妃做着没有必要的赌注,咬了咬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
“宁妃娘娘说这番话有些操之过急了,我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不可能拿皇后娘娘的性命开玩笑。”欢颜冷冷一笑,周身偏偏萦绕着清寒之意,让人不敢心生亵渎,此刻的她在龙君尧眼里是那样的璀璨耀眼,如同浩瀚星空熠熠生辉的星辰,让他只能远远遥望却不能手可摘星辰。
她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的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动人心魂的魄力?一举一动皆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自信和魅力,尤似一朵清新淡雅的洁兰,圣洁美好,散发着幽幽香气,只可远观而而不可亵玩,傲然绽放在寒风中。
“好啊,既然你这么狂妄自大,到时候医治不好皇后娘娘的时候可别哭天喊地说本宫欺负你一个小丫头,真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宁妃明目张胆的为自己铺垫好了后路,“那好……本宫姑且相信你,如果你医治好了皇后娘娘的话,本宫就答应你一个条件,怎么样?”
“好,如果我医治不好皇后娘娘,我以命相抵,如果我医治好皇后娘娘,你就答应我为我废除女姬身份。”欢颜明眸善睐,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角,上次生辰宴上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只要自己胜过陆青裳皇上就赏励自己废除女姬身份,可是陆青裳姐妹的阴谋落水偏偏坏了这个好事,现在机会就在自己眼前,她怎么能放弃呢?
“你说什么?”宁妃傻眼了,她没有想到欢颜会提出这个问题,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眼角的笑意恣意蔓延,挑起青黛细长的眉尾,盈盈眯眼,“好,本宫答应你就是。”
“宁妃娘娘,你答应了就好,这里还有本公主和六哥作证呢!如果你反悔了以后要是传了出去可不好听……”小浅冷不防又来一击,好巧不巧击中了宁妃的要害,她眼睁睁看着裴欢颜那么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就生怕她是真的有办法……万一到时候她真的医治好皇后娘娘,自己还要为她兑现承诺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万一自己反悔日后要是传了出去她一个贵妃娘娘要怎么做人?
欢颜似乎觉得连看她一眼都是在浪费生命,都是一种不必要的奢侈,她不再搭话,径直走向皇后娘娘的凤榻前,身子因为刚刚的跌撞还有一些摇摇晃晃,她轻轻卷起珠帘,仔仔细细端详着一脸病态的皇后。
皇后的脸色渐渐由铁青转为苍白,形同枯槁,气若游丝,好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不过短短两天就成了这副这样,谁见了都难免觉得触目惊心。
“宁妃娘娘,使不得啊!您快劝劝六殿下和十三公主吧,皇后娘娘乃凤体之躯,岂是她一个小小的贱婢可以医治的,这么做不是在侮辱皇后娘娘,侮辱龙曜皇威啊!”顽固迂腐的几个太医不依不饶,眼看着求小浅和龙君尧没有用,又眼光一转,哀求着宁妃。
“就是啊,宁妃娘娘,她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怎么可能医治好皇后娘娘,可别再生出什么意外才好啊!”
“宁妃娘娘,使不得啊,使不得啊……万一皇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奴才都是要掉脑袋的啊!”
宁妃明艳的眼波盈盈流转,盛着两汪水润,对啊!裴欢颜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医治好皇后娘娘,都怪自己刚才被她胜券在握的样子给震慑到了才会害怕,宁妃颇有几分威严的对着四大太医说道:“众太医放心,那个裴欢颜既然这么狂妄自大,本宫还真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小浅急急忙忙凑上去,看着欢颜愈渐凝重如铁铸的脸,忍不住站在一旁紧紧攥着裙摆,心里默默地祷告着神灵千万不要有事,倒是宁妃十分惬意的召来婢女为她端来了梨花太师椅,好整以暇的盯着幕帘后那一道忙忙碌碌如剪纸般的纤丽身影。
欢颜两根细长的手指头轻轻搭在皇后的微弱的脉搏上,沉下心来,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明显的感觉到皇后体内似乎有两股强劲的力量互相碰撞着,互相抵御着,却就是不能两者互相容纳。
是蛊毒!!!
欢颜胸口好像被大石狠狠一击,脸上露出不自然的古怪,眼底闪过一丝锋利凛冽的光芒,猛地抽回手,再抬起头来时额头已经沁出晶莹剔透的冷汗。
“怎么了?欢颜?母后怎么样了?”小浅看出她的异常,一颗心被吊起,焦急地问道。
“没事儿,皇后娘娘根本不是因为受了惊吓,她是中毒了。”欢颜将所有激烈的情绪收敛下去,在袖中颤颤的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中毒?这么可能……”龙君尧被一阵铺天盖地的疑惑和悲愤笼罩着,视线微微垂下,疑问就卡在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放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敢在这里信口雌黄?什么中毒……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中毒?!”四大太医为首的华太医首先站出来反驳,青白着一张脸,下颌的两撮半白的胡须仙风道骨,随着他胸口距离的起伏一吹一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不是中毒是什么?皇后娘娘表面看上去脸色苍白,气虚微弱,看起来像是受惊过度,实则体内的剧毒已经深入皮肤,如果再拖下去不加以救治,毒性会慢慢侵入肺腑直至骨髓,到时候才是真正的药石无医!”欢颜疾言厉色道,神色愈渐凝重,整个人笼罩着做为一名医者应有的严肃凌静,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华太医有些手足无措,有点难以置信欢颜所说的话。
其实他质疑的不是欢颜的话,而是不敢相信她一个黄毛丫头的判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