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凝,住手!”凌墨轩见状,瞳孔骤然一缩,欢颜眸光一凛,反应敏锐的侧身避开,婉凝那一棍子瞬间扑空!
她蓦然吃惊:只要刚刚自己再晚那么一点点,当头一棒可是真的会砸死她!
“欢颜,你没事吧!”红鸾一把护住欢颜,张开双臂紧紧挡在她面前,朝着婉凝大吼,:“婉凝,你神经病啊,没事发什么疯,难道非要事情闹大了心里才好受了?
“红鸾。”欢颜扯扯她,示意她千万不能刺激婉凝。
凌墨轩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冷冷瞪着婉凝,一言不发,不知道怎么斥责,更不知道怎么安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婉凝有些疯癫的哈哈大笑,手里的粗棍子一直挥舞着,好几次差点打到自己,她握着棍子指着欢颜,一步步逼近,美丽的面目渐渐狰狞,:“裴欢颜,都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陷害的我,是你陷害的我!这一切都是你干的!都是因为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再次张牙舞爪的想要扑过来,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扼住手腕,凌墨轩痛心疾首,道,:“婉凝,你闹够了没有?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我闹?我不知道悔改?”婉凝手里的棍子“哐当!”一声掉落,她遽然冷静下来,发丝凌乱,涣散悲愤的黑瞳渐渐聚焦在凌墨轩身上。一双美目蓄满了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她被凌墨轩抓住手腕,仰头头用那仅剩的骄傲和自尊泪凝着他,用着极缓极慢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墨轩,你居然到现在还护着这个裴欢颜?我早就知道,在你心里她比我重要!现在我这么狼狈这么不堪,受尽了羞辱失了贞洁,通通都是她干的!墨轩,你现在应该安慰应该照顾的人是我啊!”
欢颜忍不住苦笑,或者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每一个人都想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可是婉凝偏偏在凌墨轩面前颜面尊严通通被碾压在尘埃里,让他看着自己失身给别人……从此,她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而是淫贱荡妇,再也不配和凌墨轩肩并肩站在一起,再也让凌墨轩不配喜欢她。
凌墨轩被她这么疼惜的看着,一时间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虽然不喜欢婉凝,但是毕竟也算是老相识,现在她名利双失,就连女儿家最为宝贵的贞洁也没有了,凌墨轩只能扼腕叹息:“婉凝,你好自为之。”
“哈哈哈!哈哈哈……好自为之?”婉凝更加癫狂,她挣脱束缚,怒指着欢颜,那愤恨的眼神犹如淬毒结冰,:“凌墨轩,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裴欢颜这个贱人干的!都是她!没错,我之前是想要杀她,想要把她灌晕带到这里杀人灭口!可是她却反将我一局,把我打昏扔到这个树林,又和褚桀那个畜生勾结在一起,让我失了洁誉,让你看我的笑话!她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凌墨轩,从始至终你都被她蒙骗了。”
凌墨轩晦暗不明的眼眸宛如月下的幽潭,看不清情绪。
“我没有!”欢颜本能的反驳,她承认自己的确是想把所有人引到这里来让婉凝和褚桀的阴谋暴露,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这般陷害婉凝让她失身,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她也做不来。
“婉凝,你休要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早早和那个王八蛋褚桀狼狈为奸想要杀害欢颜,若不是欢颜今天晚上逃离魔爪说不定早就被你害了!你自己失身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自己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要是欢颜真的想要让你失身,又怎么可能会引所有人过来这里,难道想自投罗网吗!你好好想想吧!”红鸾挺直腰板儿和她辩驳着,气得面红耳赤。
“我不管!都是裴欢颜,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婉凝什么也听不进去,整个人如同泼妇骂街一样,披头散发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贤淑,也是,毕竟只要是一个女人,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婉凝,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要害你失身,这背后一定有其他人在捣鬼。更何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劝你还是少和那个褚桀在来往,与虎谋皮最后只会害人害己。”欢颜凛然无畏又意味深长地深深凝视了婉凝一眼,那眼神带着意料之中的惋惜和刺如寒冰的警告。说罢,带着红鸾挺直背脊缓缓离开。
凌墨轩见到欢颜要走,摇摇头也抬脚想要跟上去,岂料柔软嫩凉的一只手轻轻抓住了自己的大掌,似乎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兔子求着不要被人抛弃,他蓦然抬头,婉凝眼眶通红鼻尖酸楚的透过泪雾看着自己,眼睛满满都是挣扎无助,瑟瑟发抖的娇躯俨然就像一朵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白花,但凡是一个男人都想用力把她拥入怀里轻声安慰,婉凝微微发肿的樱唇轻轻张合,却还是只字未发。
这是在那一次被凌墨轩毫不留情地摔下床之后,她第一次和他的亲密举动,婉凝终究还是敛尽眉眼之间的傲气和嚣张,咬咬下唇,紧紧拉着凌墨轩的手,道,:“墨轩,你还愿不愿意要我?”
墨轩,你还愿不愿意要我?
只是这么一句话,她已经卑微到了骨子里,褪尽了一声的骄傲,仿佛和刚刚那个张牙舞爪口口声声喊着哭着要杀人的那个泼妇判若两人,好像就连那微尘都不如。
一句话轻轻散落在风中,好像一种没有颜色的花蕊,带着淡淡的芬香,却没有鲜艳的花瓣,只不过是徒增悲凉凄楚罢了。
凌墨轩轻轻抽回手,仿佛连同婉凝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和尊严都一同抽丝剥茧,他眉宇间依旧俊美无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像两颗圆圆的黑珍珠一样熠熠生辉,欢颜早就说过,凌墨轩的眼睛可以在天堂地狱间来回穿梭,可以在睿明的太子殿下和无辜稚儿间切换自如。就连拒绝都好像是接纳一般,他叹了一口气,道,:“婉凝,我们自始至终都不可能,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得到你。”
也不知道是凌墨轩学不会拒绝还是一向都是如此耿直,他一番话丝毫没有掩饰,就连说话都一直注视着婉凝,好像伤人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拯救了别人一样。
婉凝踉跄着后退半步,宛如五雷轰顶将她炸成齑粉,她原本就血色尽失的脸更是煞白如纸,就连一向凹凸有致的身材仿佛都薄弱下去,双肩抑制不住的巨颤着,声音宛如断线的风筝,缥缈不知去向何处,:“凌墨轩,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你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我现在不是女儿身了,我不是清白之身了,所以你嫌弃我了,所以你就不想要我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仿佛天和地都一点点坍塌下去,婉凝不依不饶的扯着凌墨轩,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袖,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不可以!你不能嫌弃我,你不能嫌弃我!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都是那个裴欢颜迷惑了你,都是她迷惑了你!她就是一个下贱的东西,不知廉耻的贱东西!墨轩,我求求你不要嫌弃我,不要嫌弃我。就算褚桀那个禽兽得到了我也得不到我的心,我喜欢的是你……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哈哈哈哈!不、不是这样的!哈哈哈……”
“你是喜欢我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我在做梦……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婉凝猛然撒手,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鬼畜般的大喊大叫,泪水瞬间爬满脸颊,她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眼神茫然而虚无。
“郡主,你不要这样啊!郡主,你醒醒吧,郡主!”玉露看着自家主子成了这副模样,又急又气,现在似乎连哭成为了一种奢侈,她紧紧跟着婉凝跑,想要拦着她。
“郡主,玉露求求你了,玉露真的求求你了,婉凝郡主,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
凌墨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她万一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更是火上浇油,他利利落落的一掌劈向婉凝的后颈,击昏了她,然后放到玉露怀里。一时间,耳根顿时清净了不少。
“玉露,把她送回去好好照顾吧,改天我会过去看她。”凌墨轩眼中划过一抹于心不忍,看了一眼疲惫不堪脸上布满泪痕的婉凝,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说到底,婉凝有今天这个悲惨的局面,自己还是有一部分责任的。如果那天晚上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把摔下床让流言四起,估计她也不会与虎谋皮和褚桀狼狈为奸……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事已至此,还是希望能大事化小吧。
玉露把婉凝贴在双颊边黏腻湿透的发丝拨弄到一旁,心疼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艰难的扶起她,一步一吃力的缓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