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小浅适时的咳嗽了两声,雪白的脸颊微微浮现出两抹窘迫之色,不好意思地朝欢颜吐了吐舌头,当机立断取下玉腕上的紫玉镯子不分说由的塞给她:“那个……欢颜,我笨手笨脚的没什么东西能亲手送给你的……三哥神秘莫测的不知道准备了什么;青鸾心灵手巧会做好吃的;六哥会炼药治伤,这个紫玉镯子一直都是我的贴身之物,现在送给你了!”
“啊?不行,这个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和红鸾是去吃苦受罪又不是游山玩水,用不着的。”欢颜微凉的指尖轻轻触上那紫玉镯子,冰凉细腻的触手生温,色泽温润辉光,她稍稍一触就知道这个镯子不是说无价之宝一绝对价值连城,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能收。
“啧啧啧,想不到啊,堂堂龙曜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十三公主也有不行的时候啊!”龙君尧狡黠又意味深长的勾起殷红浅薄的唇瓣,歪头不经意间看着青鸾,墨色桃花眼荡漾着纯粹的光影,在青鸾看去却像是几分温柔的错觉。
“你!”小浅忿忿然的叉着腰,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欢颜,你就收下吧,这苍狼猎场听说周围的地界常常有三教九流的人和亡命之徒游荡,经常会杀伤抢掠,穷途末路的时候还会沿途抢劫,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有了这个镯子好歹有了保命的东西,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以此保身。”
小浅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重起来,龙腾驻足停在和她几米远的地方,微微敛眸,神情有些担忧。
“是啊,裴丫头,那些歹人有些只是抢劫跑路,有了这个镯子当障眼法也不至于让那些人走投无路杀人泄愤,小浅是公主,珠钗首饰用都用不完,你就拿着吧。”龙君尧难当语重心长,接过紫玉镯子小心翼翼戴在欢颜手腕上,灼热的呼吸轻轻打在她的眼睑上:“裴丫头,你一定要小心点,等到三国狩猎战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欢颜有些感动,双颊渐渐绯红:龙君尧此言有理,这个紫玉镯子暂且留着吧,说不定到时候能有些用处。
“三殿下,六殿下,十三公主,现在时候不早了,而且又下着雨,您们可别淋坏了,苍狼猎场千里之外,奴才们还要早些赶路好早点回来复命。”两个奴才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心里都忍不住犯起嘀咕,心生狐疑:这个裴欢颜到底什么来头啊?
龙曜王朝著有冷面阎罗冷傲遗世的三殿下;
传说中一舞倾倒众生引无数王孙公子趋之若鹜的清冷美艳的十三公主;
盛京号称引无数闺阁少女疯狂崇拜视如的梦中情人六殿下;
想不到啊!这个裴欢颜来头不小啊,居然搬动了龙曜国这三尊大佛前来送行,两个奴才也忍不住逾越规矩偷偷摸摸扫了两眼小浅,以前他们只是只闻其鼎鼎大名,今日能有幸一睹芳容实乃此生最大一幸事呐!
“三哥!三哥,你快过来啊,快来!”小浅急不可耐地把龙腾推过来,朝着欢颜挤眉弄眼:“三哥,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欢颜吗?快点拿出来看看吧。”
欢颜猝然低头,双手紧紧的攥着粗糙的衣袖,尽管心里波澜阵阵惊涛骇浪,面上却一派平静的近乎淡漠,忍不住嘲弄般的上扬唇角:他来干什么?还有东西要给自己?那天在天牢她满怀希冀的看着他的到来却没想到换来他和陆青裳一唱一和的冷嘲热讽。
陆青裳巧笑倩兮的挽着他的胳膊问他自己是不是猪狗不如时他冷漠无度的答应着说“是”;陆青裳拿红鸾的命威胁自己吃馊米饭的时候他冷眼旁观;自己忍受着屈辱接受陆青裳的冷嘲热讽时他不屑一顾;
那天欢颜蜷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她有想过龙腾怎么会一下子对自己这么冷淡近乎不近人情,后来她逼迫自己想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自己被贬去苍狼猎场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价值了,龙腾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所以才会联合陆青裳羞辱自己。
欢颜宛如蝴蝶栖息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罢了罢了,他这么做也好,离开也好,至少可以断了自己的痴心妄想。陆青裳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个世界上是有云泥之别的,陆青裳是高高在上洁白无瑕的云朵,自己是被作践到尘埃里的污泥,云朵可以虚无缥缈让人仰望天空去向往,而这个世界上终归是没有人愿意低下头颅欣赏黏脚的污泥。况且,卑微到尘埃里的怎么可能开出花呢?
“这个你拿着。”龙腾薄如刀削的唇瓣紧紧抿了抿,一袭白衣卓然月华,粲然盛辉,泼墨般的墨眸古井无波,凝视着欢颜,缓缓递给她一样东西,指尖微颤,一抹不舍稍纵即逝。
欢颜看着他递来的东西时微微讶异:伞?一把伞?他无端端给了自己一把伞干什么?眼下的确细雨绵绵,但是一把伞也不至于让她随身携带吧?莫不是这一把伞中有什么玄机?
“哇!不会吧?六十六骨节的紫竹伞?!”一向识货的龙君尧忍不住瞪大眼睛惊呼一声,心里泛起的狐疑伴随着诧异波澜:想不到三哥看起来不在乎,背地里居然准备了这么好的东西,看来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欢颜愣神儿,咬着下唇倔强的不肯去接,任由龙腾的手有些尴尬的僵在半空。说到底,自己心里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是他在天牢的一字一句以及转身离开时的毅然决然,都是欢颜心里难以跨越的鸿沟。他们之间仿佛已经简简单单的主仆,也会产生矛盾,也会较劲生气,有些东西还是随着时间的潜移默化也不知不觉中的改变。
小浅狡黠的眼睛轱辘轱辘宛如小鹿般转动着,显然也感觉到了欢颜和龙腾之间的暗中较劲,气氛一时间有些难言的微妙。
“咳咳咳,红鸾,怎么回事啊?三哥和欢颜他们怎么了?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儿!”小浅捅了捅红鸾的胳肢窝,递了一个狐疑和好奇探索的眼神儿给她。
红鸾有些急躁不甘的摇摇头,嘴唇上泛着死皮,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那天在天牢的时候龙腾做的的确有点过分了。她目光有些涣散,不留痕迹的越过小浅微不可察的看着龙腾身后的长淮,他依旧身姿挺拔,轮廓坚毅,器宇轩昂,一如初见般的那样少年老成。
“拿着!”龙腾曾几何时被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这样当众吊过,一把猝不及防的攥着欢颜的手腕,强硬的把紫竹伞塞进她的手里,她惊慌失措有些窘迫难堪的抬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摊开手心就要扔了那把破伞。
欢颜和他四目相对刹那间电光石火,他们似乎是在隔空比武,两个人之间的胜负要由谁先认输来决定。
“阿颜,天牢那日,别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龙腾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宛如淙淙的清泉石上流,隐隐约约直抵欢颜的心坎,他隐隐酝酿着怒意和愠色的眼瞳倒映着欢颜的容颜,片刻,眼中的光芒渐渐被妥协和无奈取而代之,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可以让他妥协,让他无奈,这种感觉有些挫败,但是他黑瞳此刻散发着幽幽辉华,似星辰陨落其中,风姿隽秀,丰神俊朗,缓缓盛开。
欢颜看着他有些贪婪迷茫:别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告诉自己什么?难道龙腾他是在含蓄的告诉自己,那天在天牢里他和陆青裳的冷嘲热讽其实都是他自己在违背本心的?这也不可能啊!欢颜有些半信半疑,可是还是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把伞。还没等她自己缓过神来,龙腾却又再次倾身附在她耳畔轻轻说道:“苍狼猎场乃是极其凶险之地,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还有,紫竹伞里有东西。”
“有东西?!”欢颜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宛若一潭泓水紧紧锁在龙腾身上,仿佛雨后春笋,彩虹初冀,莹莹间流光溢彩,那是龙腾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在它的此后经年中,再也没有第二双眼睛堪比她的漂亮。
“哎呦呦!三哥,你和欢颜偷偷摸摸嘀咕什么呢?是不是背着我们说什么甜言蜜语啊?要不要说给我们大家听听啊!”小浅看热闹不嫌事大,朝着欢颜笑得春风得意,好像她和龙腾之间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们能说什么……”欢颜有些尴尬和心虚的笑笑,语气轻快灵动,好像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好似是敞开心扉的欢快,更像是朋友之间肆无忌惮的说着玩笑话,比起之前她沉沉闷闷的语气,就连欢颜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此刻短信情似乎有些雀跃。
龙君尧有些狐疑:三哥到底和欢颜说了些什么?她的心情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好了?难道一个人说话真的有魔力吗?
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由不舍的压抑和凶险的凝重变成了如释重负,趁着这个他们都在闲暇无心顾及的功夫上,长淮轻轻敛眸,朝着红鸾走去,一步步都似乎踩在她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