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你要去哪啊?!”小浅急急忙忙拉住她,却冷不防被欢颜一把甩开,小浅瞬间呆愣住,她不是病了吗?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裴丫头!”龙君尧到底还是力道大,轻轻一扯,欢颜就轻飘飘被他揽住!
“你要去哪?!”
“我要去,我要去找芍药姑姑,我要去见见她,哪怕是骨灰也好!”欢颜猩红的眼眸看着龙君尧,带着祈求的味道。
“欢颜,你发什么疯啊,那个嬷嬷已经被焚化了,她的骨灰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儿去了!”小浅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她,心疼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临死之前有没有,有没有说过什么,有没有?!”欢颜仿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神情恍惚全身麻木。
“她是悬梁自尽的,是自杀,你想让她说什么呀?!”小浅也是个急脾气,看着欢颜这么折磨自己,一直在眼眶骨碌碌打着旋儿的泪珠终于在这一刻簌簌落下,“欢颜,你别这样,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找,你别这么折磨自己……”
“我要去找龙腾,我要和他说清楚,他一定是知道芍药姑姑死的消息了!”欢颜在害怕,她害怕面对龙腾,甚至害怕龙腾会怪她,自己一定要过去和他解释清楚。
“欢颜,昭阳殿现在不能进去,就算你进去了也见不到三哥啊!”小浅嚷嚷着,龙君尧刚刚松开手,下一瞬欢颜如同脱弦的箭,眨眼间消失不见……
“欢颜!”
“裴丫头!”龙君尧面色一沉,和小浅焦灼的对视一眼,急急忙忙飞快掠出。
昭阳殿。
梅苑幽静安逸,落花纷飞,曲径通幽蜿蜒穿过繁花似锦的小道,整座昭阳殿都沐浴在熹光之中。
然而这般安逸的景致却被突兀的哭声划破,红鸾的悲伤担心渐渐化为眼泪,起初由小声点呜呜咽咽渐渐转化成嚎啕大哭,噼里啪啦哭得昏天黑地,惊飞了琉璃瓦上的鸟儿。
“呜呜呜……现在也不知道主子怎么样了,听说她被打了几十大板呢,青鸾,你说主子会不会很疼啊?”红鸾蹲在欢颜的寝宫前,哭得稀里哗啦,不停用手抹着眼泪。
“肯定会,主子瘦瘦小小的,去了皇陵那个鬼地方当然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了!”青鸾微微挑起青黛长眉,焦灼忧虑的神色溢于言表。
“是啊,现在我们也不能出去,主子也不来看看我们,你说主子会不会忘了我们?!”红鸾越想越难过,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不会的。”青鸾到底还是善解人意,“主子不来看我们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况且主子被打的那么重,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青鸾捏捏她圆润的小脸儿,附又轻轻一下一下安抚似得拍着她显瘦的背,安慰道。
“红鸾,你小声点哭,三殿下还在房间里禁足呢,你可别让三殿下听见了,不让更让他心浮气躁。”青鸾远远望向和自己遥遥相对的龙腾寝宫,中指覆在唇心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
“呜呜呜……”红鸾哭得更厉害了,“你说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什么糟心事都让她摊上了,怎么我就不能帮帮她排忧解难啊?我太没用了!”
“好了好了,红鸾,别哭了,这都是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青鸾柔柔的叹了口气,不同于红鸾哭天喊地的发泄方式,少言寡语的青鸾所有烦心事反倒都会好好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她骨子里蕴含着的强大东西,只有她自己明白,有时候的强颜欢笑的她,才是最脆弱的。
“要不……我们去找主子吧,她就在皇陵,她不来找我们,我们可以去找她!”红鸾止住哭泣,眼眸波光粼粼彷如雨后云霁,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红鸾,三殿下现在被禁足,我们根本出不去的。”青鸾不忍心去看红鸾满怀冀意的眼睛,却还是感觉到她眸光刚刚绽放出的光彩在自己话音落毕的那一刻再次黯然失色。
“都怪那个陆青裳,如果不是她,主子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下场,她简直是太可恨了!”红鸾咬牙切齿,狠狠攥着粉拳。
“红鸾,隔墙有耳,你小声点儿,被其他人听见了是要杀头的!”青鸾猛然捂住红鸾喋喋不休的嘴巴,黏黏的液体沾满她白嫩的掌心。
“隔墙有耳?!哪里来的耳朵?!”红鸾不以为然,专心致志的哭泣。
“当然会隔墙有耳,想不到啊,这么彪悍的女人居然还会哭?”一声清朗凛冽的声音从天而降。
“谁?谁?”红鸾被骇了一跳,猛地起身环顾四周。
“长淮公子?”青鸾指了指房顶,只见长淮依旧一袭黑衣,戴着镂空面具的容颜下依稀可见白皙的肤色,他双手环胸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俯瞰着哭哭啼啼的红鸾,清风徐来刮起他猎猎衣角,红鸾泪眼模糊的看见他时脑海里跃出了一个词:英姿飒爽。
“管你、管你什么事啊?!”红鸾还是一贯忿忿然的语气,小脸儿憋得通红,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并不想在他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你的事,当然和我无关!”长淮身轻如燕的御着轻功缓缓飘落,冷冷的斜睨了她一眼。
“你来干什么?!”红鸾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他一眼,却被长淮彻底无视。
“我是三殿下的贴身暗卫,当然要时时刻刻跟着他,倒是你,主子都被贬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当下人了,你还留在这干什么?”长淮鬓如刀裁,更为他周身平添了几分凌厉之势,让人不敢心生亵渎。
“那又怎么样?!”红鸾一个箭步冲上去,恶狠狠的瞪着长淮,“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就会冷嘲热讽的奚落别人!”
“那也总比你在这哭哭啼啼无能为力的好。”长淮语气不痛不痒,却着实激怒了红鸾,青鸾看着红鸾不对劲,也不敢说什么,他们两个,真是冤家对头啊!明明只有过一面之缘却每每都能唇枪舌战吵上好久。
“你给我闭嘴!你怎么这么烦人?有本事你想个办法啊!”红鸾一拳挥上去却被长淮眼疾手快的躲开,他只是躲着,也不还手。
两个人之间的硝烟,一触即发。
“你的主子又不是我的主子,为何要我来想办法?!”长淮实在是对红鸾乱无章法又极其费力的打法忍俊不禁,冷不防又是一击。
“你怎么不还手?”红鸾眼波流转着讶异,迟疑片刻,“别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把你当成正人君子!”
“我是怕你流我一身鼻涕。”长淮话音落毕,青鸾都有些忍俊不禁,红鸾憋了半天只憋出两个字:流氓!
“我的主子裴欢颜她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红鸾嘟嘟囔囔着,似挑衅又像示威般的冲着长淮再次扬了扬拳头。
长淮坚毅的轮廓渐渐变得柔和,坚硬的面具下薄如刀削的唇瓣竟然微微上扬,带起了惊艳的清浅弧度,可惜红鸾没能看见,毕竟两次见面她都没有见过长淮的庐山真面目,还真有点好奇他的长相。
“哈哈哈……回来?裴欢颜她永远都别想再回来!”如一串银铃般的屑媚笑声缓缓荡漾在梅苑,青鸾红鸾皆是惊骇的回头——
陆青裳带着丫鬟云兮大摇大摆的缓缓走来,只见陆青裳袅袅婷婷步步生莲,碧光溢彩的青衫纱裙曳地飘逸,一举一动似乎都可以带来波光流动的错觉,不得不说,陆青裳真的很适合穿颜色鲜艳的碧绿色,明媚又不失高雅,却让青鸾红鸾娇躯一震。
“参见陆二小姐。”
“参见陆二小姐。”
长淮笑弧敛起,始终漠然的静立着,也不行跪拜之礼,陆青裳的重心也不在长淮身上,碧光乍现的美眸冷冷扫了他一眼就不再多说。
倒是云兮这个丫头,把长淮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眼神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
“你们还想要裴欢颜那个贱蹄子回来?!嗯?!”陆青裳没有让她们起身,反倒是上来就咄咄逼人,语气薄凉如刀。
“陆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红鸾低垂着眉眼,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什么意思?她裴欢颜永远都别想再回来,只要有我陆青裳在的一天,她就永远都不可能回来!”
长淮眉峰一动,这个陆青裳可不是什么善茬,她对龙腾喜欢入骨且脾性暴躁狠厉,仗势欺人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就是不知道她此番前来所谓何意。
“陆二小姐,话满则溢!你怎么能这么说!主子她是无辜的,她凭什么不能回来!”红鸾愤愤不平的说道,陆青裳原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她早就听说了,加上再三番五次地加害欢颜,红鸾对她的印象早就厌恶至极了!
不过,陆青裳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府二小姐,而她只是一个卑微到尘埃的贱婢。就算再怎么讨厌她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只要陆青裳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能置她于死地,身为奴婢她知道,能忍则忍。
“放肆!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敢反驳我,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陆青裳水眸怒睁,忍不住一阵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