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秘密。”
有人给了我这张纸条。
第二天，他们死在了家里。
可是纸条又出现了。
“帮我杀一个人。”
他不知道，我其实根本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因为我进行了一个“完美犯罪”。
01
狗狗对着地上的一堆碎肉大快朵颐。
我把里面的碎指骨扒拉到一边。
突然，一张纸条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我拿起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我昨晚做了什么？
我笑了。
我昨晚杀了人。
可是不会有人知道。
也不会有人相信。
因为我是个盲人，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我牵起狗狗，带着它去楼下散步。
途中有许多人路过，都跟我打了个招呼，还惊奇地看了一眼狗狗。
“小秀啊，你怎么养狗了？”
我笑着一一回复：“这是导盲犬，放心，不咬人的。”
那人道：“放心放心，你都把狗狗包成这样了，有啥不放心的！”
是啊，我的小狗狗，她头上戴着虎头帽，几乎遮住了一整个头。
剩下的半张脸，还被口罩式防咬套挡住了。
除了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旁人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看不到脸又没什么，从身体可以看出来，是一只金毛犬。
她很安静，不论有多少人上手摸她，她都不会叫。
因为她是个哑巴。
有句话说得好，哑巴配瞎子，天作之合。
所以我对我的狗狗很满意。
逛了一会儿，又有人拦住我。
那人相貌俊逸，身形高大挺拔，脸上带着担忧。
“秀姐，我都一个月没有见到小丽了，你知道小丽去哪了吗？”
拦住我的人是我妹妹张丽的男朋友关肃。
一个月了他才来找张丽，也不是他对张丽不上心。
而是因为他是个警察，平时十分地忙碌。
尤其是最近还发生了多起失踪案，失踪的大多都是十三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少女。
我抬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
他已经习惯了，因为我是个盲人，总是会用摸脸的方式来确认对方的身份。
我微笑着说道：“关肃，你别担心，小丽去给我妈妈帮忙了，再过不久才能回来。”
我的妈妈是个科学家，有自己的研究院。
平时一做点什么实验，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都不出来。
关肃也知道，松了口气。
他道：“那等她回来，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想她了，想看看她。”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道：不用打电话也是可以的。
她就在这里呀。
你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了。
我回到家中，刚打开门，便有两名警察从大门口走了出来。
他们左右看了看，走向了我。
其中一个警察小哥哥拿出证件在我面前晃了晃：“你好，请问你是张秀吗？”
我点了点头，另一个警察小姐姐道：“是这样的，我们收到线索，说你和最近的少女失踪案有关，请你和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道：“你们是警察？不好意思，我能让别人帮我确认一下吗？我担心你们是骗子。”
说着，我摸索着走到隔壁，敲了敲门。
警察小姐姐惊讶地道：“你、你是盲人啊！”
他们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
我戴着墨镜，牵着狗，又没有带导盲杖。
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一般。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警察小姐姐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张女士，应该是举报的人弄错了，我们打扰你了。”
我不解地问：“弄错了？怎么弄错了？”
警察小哥哥道：“虽然嫌疑人是女性，但是动作很灵活的女性。”
言下之意，我一个瞎子，不可能动作灵活。
——前提是我真的是一个瞎子。
他们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了。
邻居出来时看到离开的警察，关心地问了一句：“是来调查你们家丽丽失踪的事吗？”
我露出一抹苦笑，邻居便明白了。
她语带同情地说道：“你放心，警察肯定会把丽丽找回来的！”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最近咱们这里确实不太平，502、203的业主家的女儿也失踪了，都过去三个多月了都没找回来，你们家丽丽……”
我低头，难过地说道：“我明白的，嫂子。”
自从听到“丽丽”两个字就抬起头的狗狗张开嘴呜咽了两声，声音十分奇怪。
邻居大婶被逗笑了：“这狗的叫声真有意思，要不是知道它是狗，我还以为它是个小姑娘呢！”
我笑笑，和邻居又聊了几句，便回了家。
一回到家，我便冷冷地看向狗狗。
“你不乖。”我道：“今天就惩罚你不吃饭好了。”
狗狗“呜呜”地哑声叫唤——她也只能这么叫唤了。
她还想来蹭我，被我一脚踹开了。
我嫌她脏。
就在这时，有一张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我拿起一看。
上面写着：“这次只是个小小的警告，我手里还有更多的线索，若你不想坐牢，便帮我去杀死一个人。”
纸条的背面写着那人的信息。
我思考片刻，转头看向了狗狗。
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背：“你是一条小狗狗，应该能闻到这上面的味道吧？”
说着，我一点点地将狗狗头上的老虎帽和防咬套摘下，露出了她的脑袋。
那不是狗的脑袋。
而是人的。
是一个漂亮少女的头颅。
若有外人在这儿，一定会惊呼出声。
不只因为这只狗身人头的怪物十分吓人。
还因为，少女的头颅，是张丽的。
是我的妹妹——张丽的。
我微笑着捧起了人头，像逗狗一样摸了摸。
“好狗狗，乖，过来闻一闻！”
狗狗那漆黑的人眼中满是难过。
我视而不见，将纸条放在她的鼻前。
她声音低哑地叫唤了一声，还是凑了过来，努力闻了闻。
闻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好狗狗，我就知道你能行。”
我又将老虎帽和防咬套给她戴上，牵着她出了门。
她拉着我往楼上走。
我家在一楼，往上走是必然的。
她停在了203门口。
我并不意外。
203本来是一家三口，父母和一个女儿。
但三个月前，他家十四岁的女儿突然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如果纸条真的是他们塞给我的，那他们一定是怀疑我。
不，不只是怀疑，他们已经找到了证据。
真好笑啊，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他们拿出证据，又能有什么用呢？
我抬手便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这家的女主人李红。
她看到我，表情瞬间狰狞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恨。
“你来做什么？”
她这个态度，也不代表她一定就是塞纸条的人。
因为她一直认为，是我导致她的女儿王明珠失踪的。
这确实没错。
但是她自作自受。
我和王明珠的关系好，但也不是特别好。
只是王明珠有空的时候会和我一起去外面散步。
毕竟我四十岁，她才十四岁，没什么共同话题。
她最经常对我说的便是：“你的眼睛那么漂亮，长在你脸上可惜了。”
我不否认，我的眼睛确实漂亮，是稀有的纯黑色。
她呢？
她的眼睛是很普通的棕色，并且眼型不好看。
简单来说，就是有些人戴上口罩，便是天仙。
而她戴上口罩，就成了丑女。
不论她下半张脸怎么好看，一双眼睛都狠狠地拖累了她整张脸。
所以她一直羡慕嫉妒眼睛好看的人。
尤其是对我，她可以说达到了恨地程度。
因为有一天，她和男朋友一起逛街的时候，恰巧遇见了我。
她的男朋友没有看出我是个盲人，一瞬间就被我给迷住了。
因为我笑起来的样子，因为一双漂亮眼睛的加持，而格外美丽。
在知道我是个盲人后，她的男朋友露出了极其可惜的表情。
但却又说，也不是不行，他还蛮喜欢我的，不介意我年龄大又是个盲人，可以跟我谈个恋爱。
他说这话的时候高高在上，就好像一个健康的正常人，愿意和一个盲人谈恋爱，是对那个盲人的恩赐一般。
气得我跟我妹妹张丽大骂了那男人半个小时。
该说幸好张丽戴着墨镜口罩吗。
不然，她肯定也会被盯上。
隔天王明珠就和那男人分手了。
那之后，王明珠注视着我的目光总是阴恻恻的。
我一直感觉，她没在想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三个月前的那一天，她突然拿出匕首。
她说，她要剜了我的眼睛，让我的眼睛成为她的。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既然人头狗都能存在，换眼换心换身体当然也不是问题。
只不过她没有钱。
就算剜出了我的眼睛，也只能扔掉。
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盲女。
幸好张丽在附近。
因为张丽也总是和我一起散步，比王明珠跟我散步的次数多得多。
那之后……
王明珠就失踪了。
和我有关系吗？
唔……
也许吧。
我笑着道：“我听妹妹的警察男朋友说，有王明珠的线索了。”
听到这话，李红立刻变了脸色。
我又道：“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李红不情不愿地将我迎了进去。
他们家的男主人王顺利也在。
我不急不缓地坐到沙发上。
王顺利看不惯我慢吞吞的样子，冷冷地说道：“你别磨磨蹭蹭了，不是说有我家明珠的消息了吗！”
我丝毫不慌，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喝完茶后我才开口道：“你们听说过，人头狗吗？”
李红和王顺利面面相觑。
“啥人头狗啊，和我家明珠有啥关系？”
我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吃猪肉，有人喜欢吃狗肉。”
“可是无论什么肉，都不是最完美的，于是科学家们精心研究，终于合成了一种最美味的食物——”
“科学家给它取名为人头狗。”
说着，我舔了舔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垂涎：“那真是美味极了，没有人不为之痴迷。”
“人头狗的脑花是最好吃的，其次是肾脏，我个人认为瘦肉要比肥肉好吃一点，就连骨头都香得无与伦比……”
王顺利拧起眉头，打断了我的话：“你说的那玩意儿我们不在意，我们只想知道明珠的消息！”
被打断了话，我脸色阴沉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或许你们该想想，人头狗为什么叫人头狗。”
王顺利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家明珠被抓去做了那个什么人头狗？”
我歪了歪头，轻笑一声：“你们觉得，王明珠好不好吃啊？”
王顺利“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怒气冲冲地吼道：“什么人头狗，你别在这儿跟我们编故事了，我看你不是来告诉我们明珠的消息的，你根本就是来咒我们明珠的！”
李红推搡我：“滚，你给我滚！”
我任由他们将我推出了门外，笑嘻嘻地看着关上的大门。
“狗狗，他们不信我，可怎么办啊？”
我可是好心啊，毕竟，这是他们唯一一次知道真相的机会了。
到了明日，他们会像王明珠一样，再也无法开口了。
清早，我就被一声惊叫吵醒了。
我牵着狗出门上了楼。
二楼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害怕。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202的业主发现203业主家门口渗出了血液，就找房东把门打开了，结果就看到他们家两口子都躺在血泊中……”
“唉，这王家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不仅女儿失踪了，两口子还死了，还死得这么惨！”
是啊，肾脏、脑花都没了，只剩下开膛破肚的躯壳，真是太惨了。
我听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反正也和我没关系，不是吗。
我回家匆匆吃完了饭，警察便找上了门。
很巧，是昨天那个警察小哥哥。
他道：“张女士，我们从监控看到，昨天晚上你去过死者家，对吗？”
我点头：“我是去过。”
警察小哥哥眼中有些怀疑：“听说你和王家的关系很不好，为什么要去？”
我歪头轻轻笑了笑：“如果硬要说的话，只是王家人对我有些误会罢了，我并不讨厌王家人，我去王家，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吧，从前我也不是没有去过。”
警察小哥哥拧眉：“可是你似乎对他们两人的死亡并不难过。”
我轻轻叹了口气：“我难过啊，怎么不难过，只是我性格内敛，你看不出来罢了。”
警察小哥哥又问道：“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我道：“当然在家啊，我是个瞎子，出门很不方便，平时极少出门。”
警察小哥哥仔细观察了我一会，突然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极迅速地刺向了我的眼睛。
我眼睛眨都不眨，就这么笑着。
水果刀最终停在了离我眼睛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一丝清风吹起了我鬓间的发，我歪了歪头，不解地道：“警察先生？”
警察小哥哥若无其事地将水果刀放下，淡声道：“谢谢张女士的配合，我就先离开了。”
警察小哥哥离开后，我脸上的笑容顿时放了下来。
我冷冷地看向狗狗。
“你不乖，刚刚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一只听话的狗狗，应当护主，不是吗。”
“若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不如把你吃了。”
狗狗瑟瑟发抖，讨好地蹭了蹭我。
我又温柔地笑了：“不过我当然还是爱你的，下不为例就好了，这次就不惩罚你了。”
警察调查到了中午才离开。
我吃了午饭，刚想出门逛逛，却又发现门缝里塞了一张纸条。
我将纸条拿了出来。
只见上面写着：“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如果不想我告诉警察的话，就去帮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