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是你的？”厉晓茹又问道。
莫少卿把她放到床头，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这才微笑道：“准确来说，是我们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厉晓茹歪头靠在他肩膀上，眼睛半眯着，神态已有些昏昏欲睡了。
“半年前。”
厉晓茹抓了他的一只手包在手心里把玩，一会儿捏捏手背，一会儿抠抠指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说，你都背着我做了多少事？”说着手上微微用了点力以示警告。
莫少卿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也就这丫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我什么时候背着你做什么事了？”
厉晓茹一听来劲儿了，顿时清醒了不少，一件一件地盘数道：“在敏珠生日派对上公开我们的关系这事儿没跟我商量吧？婚礼也是私下筹备的吧？还有这房子……”
“好了好了。”莫少卿赶忙叫停，他知道她嘴皮子厉害，一数落起来肯定是没完没了的。“那些呀，不叫隐瞒。”
“那叫什么？”
“情趣。”
厉晓茹脸色绯红地低下了头，转移话题道：“莫宅这么大，你为什么要在这荒山野岭盖座房子？”
莫少卿拥她入怀，解释道：“这里清静，而且，我喜欢跟你单独相处。这房子虽然不大，但住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就算再添个一儿半女，也不会觉得拥挤的。”
厉晓茹脸色越发红润，娇俏地呸了一声，佯怒道：“流氓，谁要跟你添……一儿半女啊！”
莫少卿危险地半眯了眼睛，威胁道：“看来为夫刚才在家里努力得不够啊，隔壁就是浴室，要不要……”
识时务者为俊杰，厉晓茹立刻怂了，求饶道：“好了好了，一时失言嘛，莫大公子、莫大少帅，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莫少卿恨恨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道：“日军大举攻城在即。战争的残酷在于，有战争就必定有伤害，人会有死伤，建筑也会有损毁，这跟兵器先不先进，排兵布阵精不精明没有关系。我是屠龙军少帅，莫宅必定是首当其冲的。日本人想要利益最大化，倒不一定会轰炸莫宅，但你们待在里面肯定是不安全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厉晓茹抬眸望着他，其实连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大的责任。她抱紧了他的手臂，安慰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却只是像一只乖顺的小猫似地用脸蹭了蹭他的胳膊。
“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吗？”她问道。
莫少卿久久没有言语。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便可。良久，他沙哑地开了口：“帮我照顾好爸、妈、少云和弟妹，还有他们的孩子。少云是读书人……而且，莫家不能无后……”
厉晓茹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她却死咬住唇不让任何一丝心碎的声音从中泄露出来。
“好，我答应你。”她说道。
莫少卿心中钝痛不已，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嘱咐她，可是他知道，再多的语言也比不过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
其实，日军兵力远在屠龙军、御林军之上，若是对方强攻，茂城和平城根本就抵挡不了几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人一直觊觎茂城和平城的丰富物资和优秀文化，他们想用武力占领这两座城，又想把战争对这两座城的损毁降到最低程度，所以他们不会采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这对茂城和平城来说算是一生机。
而莫少卿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其全力地把握住这一线生机。
“少卿……”厉晓茹软趴趴地靠在他怀里，意识正慢慢从她的脑子里抽离。
她的声音太小，莫少卿一时没察觉，兀自继续说道：“等战争结束后，我们就搬来这里住，谁也不许打扰我们。”
……
莫少卿等了一会儿，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睡沉了过去。无奈地笑了笑，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平了，自己则隔着被子侧卧在一旁，看着看着便看入神了——她的睡颜他是如何也看不够的。
翌日清晨，厉晓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想去上厕所，但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门。喊了几声莫少卿，没人应。又喊了几声小檀，还是没人应。
嗓子开了之后，人也清醒了些，她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莫宅。
可是，莫少卿哪里去了呢？
他向来有早起的习惯，许是先下楼去了吧。
这样想着，厉晓茹也就不着急了，开始在房间内翻翻找找起来。他布置得真的很用心，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连她扎头发的各色头绳都备好了。
有些期待地走向衣柜，打开一看，果然，四季的衣服都有，大到羽绒服小到内衣裤，应有尽有。
她记得昨晚他好像有说过浴室就在隔壁？
厉晓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楼去见他了。出了房门左拐，隔壁果真是浴室。
推门进去一看，里面的洗漱用品都是双份的，浴缸是双人的，壁角架上放着他们各自习惯用的香皂、洗发膏等。打开洗手池的抽屉，里面都是她常用的护肤用品，甚至连身体乳都有。镜子前放着杯子和牙具，最侧边还放着一把刮胡刀。
厉晓茹拿起刮胡刀放在手中把玩，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它的手柄上还残留着一些温度。难道……莫少卿刚刚才用过？
羞涩一笑，她还会把刮胡刀放在了鼻子前，嗅一嗅，似乎是有她熟悉的味道。
“厉晓茹！”她指着镜子里满面春-光的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能不能有点骨气！对着一把刮胡刀都能发起花痴来！搞得跟漫画里的那些猥琐痴-汉一样！”
可是，莫少卿昨晚还说，等战事平了，他们就搬来这里住——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她一定要把他从“公务”那抢回来，然后整天都黏在他身边，只准他看着她、想着她、抱着她！
刚还在骂自己猥琐呢，接着就这样没节操地笑了，越笑脸上的表情就越荡漾。她捧着脸看着镜中的自己，表面看上去还算平静，心里却已经脑补了不少少儿不宜的画面。
结果，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愣是被她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
“少卿？少卿！”厉晓茹边下楼梯边叫唤。
怎么回事啊？莫少卿好像不在房子里。他耳朵比常人灵敏，平时她一叫他他就会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