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您刚才话里有话对不对?您不能走,把话说完。”莫少云跌跌撞撞地冲到了他们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样子很是狼狈。
“少云,你别这样,惠子都已经吓哭了……”厉晓茹担心地看着他。
“阿杏,帮我把惠子送回房。”莫少云却并不打算放弃。
“不行……”松本惠子想要上前拉他的胳膊。
“回去!”莫少云攥着拳头大喝了一声。
松本惠子怕惹他更生气,只得由阿杏搀扶着上了楼。
“爸。”莫少云站在莫楚杰面前,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您还念着我们的父子之情,请您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楚杰望着他,目光中的气愤、责备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浓浓的怜爱和心疼。他叹了口气,转头对杜若兰说道:“罢了,既然已经开了个头,他今天没得到答案,明天、后天,还是会来问的。”
杜若兰也叹了口气,和厉晓茹一起扶着莫楚杰走向了餐厅。
李叔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待菜上齐了便支开了无关人等,他自己则带着小檀、阿香几个守在了玄关处。
莫少云却犹豫了,他开始有点害怕知道真相。
莫楚杰也不催促,只是坐在餐桌前望着他,心里想着,若是他此刻放弃,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嫌隙怕是无法弥补了。
莫少云终究还是走过去坐下了。
十分钟过去了,午饭时间已过,四个人都坐在餐桌前,可谁都没有动筷子。
厉晓茹知道必须有一个人打破沉默,所以她招手叫来了松本惠子的贴身侍女小希。“把这几个菜送到二少爷房间去,要劝着二少奶奶把饭吃下,她不能饿肚子的。阿杏也在,多盛点饭。”
小希答应了一声,到厨房拿了个托盘,利落地将饭菜摆好端上了楼。
客厅内再次恢复沉静。
半晌,莫楚杰才开了口。“那时我与若兰才成亲没多久,我对她是一见钟情。杜大帅崇尚武艺,本来是看不上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是我纠缠了许久他才应允了这桩婚事。我的心中只有她一人,从未有过半分纳妾的心思。所有的事都是那个女人的阴谋,她在我酒中下了药,然后……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们躺在了我办公室隔间的休息室里,而若兰则因为接到一个电话‘意外’地闯了进来,目睹了一切。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在酒中下了药,所以对她充满了愧疚,因为我并不打算对她负责。我在成亲之日向若兰发过誓,此生只娶她一人。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了,可是,几个月后,她大着肚子重新回到了我眼前。事已至此,我只能违背誓言纳她为妾。若兰也因此怨恨了我二十几年,初见她时,她还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少女。是我负了她,我不仅没能给她幸福,还让她落得个抑郁成疾……”
“老爷,别说了……我都懂……”杜若兰闭上了眼睛,她终于明白,这么多年了,感到痛苦的,从来都不只她一个人。
莫楚杰握着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吸了吸鼻子,微笑道:“其实,说出来也好,我们都把这些秘密憋在心里,以为这样就能粉饰太平。我们都忘了,秘密只能待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吸了水,只会越来越沉重。结果,你被压出了一身毛病,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被压垮了心智。”
莫少云木然地盯着桌面,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愤怒、羞愧亦或是绝望?他知道,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爸,你继续说吧。我不想永远活在你的保护和她的谎言之中。”他用一种浮若游丝的语气说道。
莫楚杰沉默片刻,在莫少云祈求的目光中重新开了口。“纳她为妾后我就再没见过她。后来她生下了你,你一出生就哭个不停,也不肯让奶妈抱着,谁哄都没用。我是被少卿拖过去的,他嫌你的哭声太吵了。我承认,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当你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么可爱,我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呢?我忍不住把你抱在了怀里,可你却哭得更凶了。少卿就拉了拉你的手,你竟然奇迹般地停止了哭声,也肯喝奶了。我当时想,也许这就是兄弟间的心灵感应吧。就这样,我接受了你的存在。也因为你建造了凌薇院。”
“那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莫少云问道。
“第一个真相的不是我,是少卿。”
“我哥?”莫少云惊呼。
厉晓茹也疑惑地看向莫楚杰。
“她雇杀手刺杀了他这么多次,他怎么可能不调查她呢?以他的手段,又有什么查不到的?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根本就没有劫匪,其实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不对劲,那地方离茂城并不远,哪路劫匪这么大胆敢动杜大帅的女婿呢?那些都是阮大胜雇佣的人,他假意救下我,再借机把你母亲安排在我身边。还有一件事……”莫楚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你母亲当时已经怀有身孕。”
“怎……怎么可能?”莫少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呢?眼前这个他叫了二十几年父亲的人竟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他是怨过他,可是,他对他的敬爱和崇拜并不比莫少卿少!“那我的父亲是谁?”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你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半晌,莫楚杰轻声说道。“阮大胜。”
莫少云彻底呆滞了,只听他喃喃道:“原来,我的出生只是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