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晓茹几乎是被莫少卿扔进房间的,若不是他的房间里地毯贴得厚实,她又在进大厅之前换掉了高跟鞋,定要摔个大跟头不可。
“你……算了,好女不跟男斗!”厉晓茹跌跌撞撞地踉跄了两步,身体不自然地歪向一边,差点就崴了脚,样子狼狈至极。原本以她的暴脾气,她是该跳起来骂人的。但经过了茂城大学堂的事后,她莫名变得有些心虚,底气实在是不足,以牙还牙什么的也就只好作罢了。
莫少卿上前两步,高大的身躯将娇小的厉晓茹罩在自己的身影里,然后伸出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下意识向后躲避的动作,另一手强硬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厉晓茹是真的怕了,霎时间手脚冰凉得如同置身冰窖一般。他的眼神太过冷毅,就好像他们两个是毫不想干的陌生人一样。
他要开始质问……或者说是拷问了吗?
“怎……怎么了?”厉晓茹颤颤巍巍地明知故问。
她在商业谈判方面也算是老江湖了,此时她却犯了一个菜鸟才会犯的错误——怯场。没办法,莫少卿Alpha气场太强,连目光都让人不敢直视。
“今天,在这里,如果你敢说半句假话……”莫少卿的手在她的下巴上拓下了几道明显的指痕,目光沉郁、阴狠得像一个毫无感情的刽子手。“满嘴谎话的女人,我保证,你无法走出这间屋子。”
然后他松开了手。
厉晓茹僵直地站在原地,整个人似是被梦魇缠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连脖子都保持着向上仰起的状态——她知道他并没有在开玩笑,若是她不肯配合,他是真地会杀了她!
“呼吸!”莫少卿突然叱喝道。
厉晓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紧张得忘了呼吸。他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打开她呼吸道的指令,停滞的气息终于打破闸门冲出了口鼻。
之前的窒息感带来的恐惧驱使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可是,随之而来的又是因为大力呼吸导致的缺氧感。她开始咳嗽起来,头晕目眩得险些站不住脚,整张脸涨红得如同可以滴出血来。
“原来你怕死?”莫少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厉晓茹双腿僵直,她不想在他面前瑟瑟发抖,也努力抑制着想要后退的冲动。至少不要输得太难看吧……
她死死咬着颤抖的嘴唇。事实上,她也暂时说不出话来,所以对于他的问题,她也只是点了点头。
是的,她怕死。
其实对于人类来说,最难以接受的并不是“失去”,而是给予之后的掠夺。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感受过了,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怕死!
莫少卿的嘴角却莫名多了一丝笑意。
她也会害怕?他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很奇怪,对于这个发现,他觉得很满意。或许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相信,心中有恐惧的人才更好掌控。
“所以,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他乘胜质问道。
厉晓茹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应道:“我不会再撒谎……”末了,又弱弱地加了一句:“至少,今天不会……”
莫少卿嘴角一阵抽搐,但并未发怒。他径直走到墙角,在那的沙发椅上坐下,然后抬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看着她的目光并不如何犀利,语气听起来也不像拷问,但厉晓茹还是打了个哆嗦。
半晌,她转身迎向他的目光,平静地开口:“我是厉晓茹。”
莫少卿双唇一抿,鼻息突地变得沉重起来。
厉晓茹知道这是他发怒的预兆,忙解释道:“我是厉晓茹,可我不是桃花村的厉晓茹,我是来自于另一个空间的厉晓茹。”
莫少卿的脸上闪现着明显的疑惑。
厉晓茹变得焦急起来,双手在空气中扑腾着,似乎那样能让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提高一些。
“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的世界和这里不一样,那是21世纪……我就躺在沙发上玩游戏,然后吃桃子被噎到了,准确说是被噎死了……我知道这话谁听起来都会说是胡言乱语,可事实就是这样,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的意识就在这具身体里了……”厉晓茹的确是在胡言乱语地解释着。唠唠叨叨了十来分钟,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是说,这具身体的主人,桃花村的厉晓茹早在黄皮山上就死了?”
厉晓茹点头,不合时宜地崇拜地看了一眼。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竟然能在她毫无逻辑的叙述中抓到重点。
“其实我在黄皮山上遇到你们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穿越……我是说从一个空间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就是这里,麒麟大陆。我是在与阿力和金花的交谈中慢慢明白过来的。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阿力,如果他还记得我们当时的对话,你那么聪明,应该可以从里面听出些端倪来。”
莫少卿没有再追问,微垂着一双美眸沉思,似乎是在消化他所听到的信息。
他记得她之前就有过类似的胡言乱语,可他当时觉得太过荒唐了,所以并没有当真。他回忆着他们认识以来的每一个点滴,开始认真考量这些“胡言乱语”的可信度。
首先让他震惊的是,他竟然记得他们认识以来所有的互动,甚至是每一个细节——甚至是黄皮山上的初遇。
他对她的最初印象是:一个脏兮兮、聒噪、粗鲁、傻里傻气的女人!
可是,他是从什么开始觉得她有那么一点可爱的呢?
是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时候?
是她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
还是她恶作剧捧着他的手亲吻的时候?
莫少卿暗自忖度,心道,或许可以概括为,是从他对她产生好奇心的那一刻开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