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生回到了闺房,抱出了匣子,放下纱帐,让几个丫鬟在外守着。
从盒子里拿出了厚厚的纸张,上面都是贤妃娘娘当初孕期所记载的一切,有她何时怀孕,何时胎动,保胎药以及滋补药详细名录,豆医官一笔一笔记的清楚。
浏览到最后一页,字迹却有些潦草,她特意看了里面药材,竟然是催产的药,药性极强,如若普通人很难承受住。
叶微生捏着下巴,想着宫里肯定有内贼,如果没有的话,为何会临了生产出事,她拿出纸笔挑拣最重要的誊抄一份,随即放在了另一侧。
又从盒子里翻了好一会,除了跟贤妃娘娘的生活起居有关系外,剩下的多数豆医官个人的生活琐记,大到贤妃娘娘的小病小灾,以及吃穿用度,小到身边的丫鬟生平事迹,个人喜好,何时得了病,服用了什么药,一字不差。
认认真真地搜寻了一会,从中间找出了伺候秦恒的内监太监。
看来这个内监,竟然和豆医官关系不错,但他为何不跳出来告诉秦恒当年的真相,而且这人她也见过,长得白白净净,做事果决。
怀着这样的疑问,又打开了夹层,里面和青公公给襁褓花纹一模一样的,专门用来包裹婴儿的,虽然是一角,但和另外一角,合并一起,变成了一块完整的。
更有有半块玉佩,她将另外一块儿拿出来,耐心组合成了一块儿,玉色温润,中间竟然是秦恒的小字。
她更是诧异了,为何贤妃娘娘会将这块玉佩分成两份,分别给不同的人,要是他们两人不值得托付,那真相岂不是永远埋藏于地下?
不管如何,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描摹出了玉佩的样子,随即将襁褓的花紋画了下来,不敢太仔细,都是简笔画。
忙碌结束已然到了晚上,简单的用过了晚饭,给几个丫鬟交代了一声,飞一般的离去。
府中暗卫依旧没有察觉到缺少了人。
叶微生直接到了苏园,趴在屋顶看见里面傅长青又准时准点受尽折磨,而且身边有好几个属相端药倒水,忙得不可开交。
她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一脚踹开了门。
一声巨响,大门承受不住剧烈的撞击,嘎吱一声破了两半。
鬓角生出了汗的傅长青吓了一哆嗦,痛呼声被他吞了回去。
“不知这位姑娘前来可有事情”
叶微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选择坐在了傅长青的旁边,看着他拼命咬牙,脸上青筋爆起的凄惨模样,呵呵一笑。
“派人去袭击没有什么收获,晚上自然会送上你喜欢的东西 ”说话间将誊写好的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要的证人我暂时不能交给你们,因为时机未成熟,梁太后的暗卫你们未能解决,这是消息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我会送去皇宫,希望通过你们两方的努力,查明当年的真相。”叶微生好整看着傅长青,身边的几个人一脸戒备,但是不敢上前。
“你为何要帮我们?”傅长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那张被面罩遮挡的脸,只露出了细长的眼睛,黑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神情。
叶微生一手扶着炕桌,向前凑近。
“作恶多端者,自然有天收,而我呢,闲来无事就想看看你们是怎样让真像大白于天下,等你们功成名就时,记得帮我包几千两的银子。”
傅长青气得咬牙切齿,他的眼睛轻而严厉,紧紧的盯着那张不知几何的脸,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
分明是她无意间闯入打乱了计划,却不想竟然敢厚脸皮上来讨要银钱,这世间的女子竟是这样无耻。
叶微生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心声。
“应该恨到牙痒痒,想打我,想骂我却又无能为力,因为你的把柄在我手里,如若将我惹怒了,当年真相了查不了可惜不说,还有可能让你的祖宗在地下难以安息,你可能也会以死谢罪,潜伏在梁府整整十几载,忍辱负重,备受内心的煎熬,午夜梦回时,梁夫人有可能在你床头一边哭泣,一边流着血泪。
你这种人真是一个矛盾体,既想报仇又想不辜负了任何好心人,但我知道你是一个狠绝者,干起事情来毫不退缩,也不知道你的眼线有多少。
我也懒得跟你探讨这些,记得备好银钱,否则你往后几十年都要受这样的折磨想,机理损坏,内脏受损,有可能活不过三十。”
叶微生嚣张的语气,让傅长青气的拳头攥成了拳,狠狠的砸在了桌上。
空气紧绷的可怕,只能听见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叶微生搭在桌上的手臂,反手捏住了傅长青的手腕。
做出了几分浪荡子的举动,轻轻的摩挲,言语中带着几分挑衅。
“要是公子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我定然来娶你,这样的妙人着实让我心生欢喜”
傅长青死死盯着乌黑的眼睛,终于像是泄了一口气一般,吐出浊气。
“既然姑娘喜欢的话,我答应。”
叶微生知道他应该是受了辱,才会这样,汗打湿了他的鬓角,显得傅长青瞳孔格外黑,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直勾勾地望向自己,眼里闪过一丝莫名。
“我可记下你这句话了,好好看你的证据,不要将什么主意打在我的身上,你知道我有时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叶微生指尖一转,突然火苗升起,几人吓了一跳,这世界内力竟已经进如此地步,怪不得她有如此强大的资本跟自己对抗。
叶微生佯装十分得意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就是我的法宝”
不知想到了什么,单手捏住傅长青的下巴,另外一只手环绕住他的脖颈,叶微生的脸几乎贴到了傅长青的面前。
傅长青不自在的向后一仰,叶微生身固定住他的脑袋,低头十分轻挑发的在他嘴唇上小啄了一下。
地下的几人冷不丁吸了一口冷气,他家主子从来没有被人亲过,今日竟被一女子欺负到无力还击。
明明是一个诡异的场景,却让人生出一种调戏良家子的错觉来。
傅长青气的咬牙切齿。
“你这样的举动,我着实不喜。”
“不用你喜欢我做什么,我就不喜欢你手无缚鸡之力,连女子都打不过。”话音刚落,叶微生来去匆匆,不见踪影。
几个人看向主位上的主子,他一拳狠狠的砸在桌上,玉石桌裂成了两半,许久低吼穿来。
“别让我再看见,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叶微生轻笑,不过是纸老虎,一捅就破,对待其他人有可能还有威胁,对她不行,傅长青就势被她玩在手掌心的孙悟空,逃不出去。
飞向皇宫。
秦恒此时在自己的正殿内休息。
叶微生落在了地上,殿外灯火通明,绕到屋后看见有窗,伸手一推。
随即稳稳的落在地上,风拂过殿内香味浓郁。
秦恒着了一件单衣,躺在明黄色的大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听见脚步声,猛然跳起来。
“来者何人?”
“我是给你送东西的,接着。”叶微生从袖中甩出一东西。
秦恒飞扑而来,捉到东西的同时,正要打量身影,那道身影闪身离去,殿内的纱幔被风吹的摆动。
秦恒吓了一跳,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身手,殿外可都是金吾卫,而且他身边的内监总管武功不低。
在他们的眼皮子之下闪身而入,又给自己送的东西。
按捺着心中的疑惑,缓步来到了床边,打开宣纸。
除了里面的字样,还有玉佩,更有断断续续的证据。
他整个人都震惊了,瞳孔紧缩,反复看了好几次,确定看到的没错。
随即大步门前走去,紧接着伸手拉开殿门
“刘内监”。
站在殿外的内监,听见声音大步走了进来,低头看见此家陛下赤着足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手里捏着东西,一脸焦急。
“奴才在”
“你进来帮朕确定一件事情”秦恒面色严肃,长这么大从来没这样焦急过,即使当年梁太后让自己理政,他也没紧张过,可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震惊,太不可思议。
内监不解,但看着自家陛下一脸焦急,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二人站在光亮处,秦恒对他说。
“当年贤妃身边伺候的豆医官,可与你是同乡”秦恒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刘内监本想立即否认,但肯定的点了点头。
“回陛下的话,豆医官与奴才是同乡,当年奴才在先太后身边伺候,豆医官到了贤太妃身边,后来因为太妃生产时皇子夭折,她们被发落,问罪打杀,再也没有联系”
秦恒瞅了他一眼,没有追究当年具体是什么,心里却闪过一丝光亮,刘内监按理来说年岁不大,如今已近四旬,他为何不告诉自己当年的真相,反而隐藏了这么久。
“你可知当年贤妃生产时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秦恒继续问。
刘太监呼了一口气,茫然道。
“难道其中有内幕?”
“看看这可是皇宫用?”秦恒就知道如此问,也问不出什么,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刘内监展开信纸对比,突然愣住了,瞳孔无声息地放大。
“这是从哪里来的?”
“刘内监你认识?”秦恒肯定的问,同时指着两个半圆的玉佩以及襁褓的花纹。
两个人凑得很近,几乎头挨在了一起,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陛下这块玉佩是当年先皇赏赐给贤妃娘娘的,说因她怀了皇子,又得陛下喜欢,先皇便将这玉佩赏赐给了她,后来殉葬时却没有看见,奴才以为是贤太妃娘娘丢了,却不想又重现天日,当真是奇特。”
“太后生我时,你可在身边?”秦恒猛吸了一口气,又联想到了那纸条,难道自己真不是梁太后所生?
“太后当年生陛下时,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发动时,身边都是月嬷嬷以及太后的心腹,等生产完毕才让先太后、先皇去看过,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眉清目秀,而且比一般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强健,倒是不像刚刚出生。
刘内监仔细回想着,突然他愣住,后背汗毛倒竖,莫非?
主仆二人,你看着我看着从彼此眼神中看出了惊恐。
“这包裹贤妃所生皇子的襁褓花纹你可认识?”秦恒伸手推了过去。
刘内监正在惊恐中,低头一瞧,忽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落在地,大口喘着气。
“回陛下,奴才当时看过一眼,正是这个花纹,而且也是先皇赏赐的。”
秦恒得到了准确的答案,整个人不由自主跌落在地,屁股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他却没有感到一丝半点的疼痛,有种惊恐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