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我!”
离离根本看不清抱着她腰的Ann的脸,只能努力的伸手想抓住她然后一起上去。
可突然腰上一轻,易雪晨轻松地将她拉了上去,离离伏在楼顶向下看去,漆黑的夜掩盖住落在地上的人,安松手跌了下去。
“快去救她,送她去医院!”
离离向楼下跑去,安最后松开她时那种感觉充盈她的脑海。
“她死了”
楼下有先到一步的安保人员,安平躺在地上,躺在满是血泊的地中央,头下枕着路边用砖砌起来的装饰。
“不要看”,易雪晨进前一步用手从身后伸臂捂住了离离的眼睛,摸到了一手心的眼泪。
易雪晨也很难过,他对安有着复杂的感情,虽然他恨安利用自己报复父亲,可是她也陪伴了他,而且她是那样真挚的爱着陆小眉。
这么多年,她最后的结果就是躺在这里,满身是血,易雪晨曾想过很多次,安变老后的样子,那时他们都被岁月磨平了仇恨和爱恋,能平静且安宁的在一起生活。
终究她先走一步去找陆小眉了,易雪晨盯盯的看着安,眼里是晶莹却忍住不肯跌落的泪。
那滴泪的自尊心就像他坚决不肯承认,他早就原谅了安一样。
离离双手想拂开易雪晨住挡住她眼睛的手,却被他紧紧地困在怀里不得挣扎。
最后易雪晨再没耐性去安抚崩溃的离离,索性揽腰将她夹着提起来,向房间里去。
“这是你要的结果?”
离离被丢在一楼门厅的地上,易雪晨看着哭泣的她质问,“我说过你逃不走。”
“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易雪晨握住离离的双肩猛地摇了她两下。
离离觉得很难受,她的身体有一种特殊的痛觉席卷而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太多的雪和安的遗体,她的胃想要从口中出来一般的恶心,甚至用手捂住嘴干呕起来。
易雪晨也怕了,还以为是自己晃得她如此,或者是刚才的惊险,吓得她脸色惨白,在这暖黄色的灯中都如此的憔悴不堪。
“离离?”
易雪晨跪下身半托着离离的背,“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离离在他怀里摇了下头,眉头深锁,刺眼的灯跟易雪晨的脸重叠起来,她迷迷糊糊的看了最后一眼,便闭目昏了过去。
……
“你说我怎么了?”
离离躺在卧室的床上刚醒过来,她换了件干净且温暖的睡衣,易雪晨就坐在床边,侧身看着她。
“你怀孕快两个月了”,易雪晨刚听医生告诉他时也是这个表情,但是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后,他已经能镇定的表述出来给离离听。
“你别开玩笑了,我不可能怀孕?”离离错愕的看着易雪晨,“你哪找来的医生,骗我的吧。”
“我也希望是假的”,易雪晨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热奶给了她。
昨天晚上,离离昏过去以后,易雪晨将自己的私人医生找来。
“她昏过去之前捂着自己的肚子,然后恶心的很厉害”,易雪晨当时很惊慌,他不知道离离是不是过度惊吓,他语无伦次的讲述着当时她的样子。
“你太太做过孕检吗?”
大夫问他的时候易雪晨怔住了,他肯定是不会让她怀孕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过,可容溪霖不一定了。
他的犹疑让医生更模糊,甚至不能随便的留药给她,“验个血吧,明早能出结果,现在太晚了。”
医生拿出采血的用具,易雪晨满脑子都是离离怀孕的问题。
“就今天早上八点一刻,我的医生打电话给我,说是你怀孕了,如果近一步确定,可以去医院做彩超。”
离离双手扶住头简直难以置信,“我一直在吃避孕药,怎么可能怀孕?”
“你跟容溪霖的措施做的严格吗?”
离离瞪了一眼易雪晨,好像一个姐姐在瞪嘴贱的弟弟,打听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好像她说过自己用了长期避孕药后有几次没有用T,但是不可能药没有效果啊。
离离起身下床,她要去医院,她不相信易雪晨的话,虽然她不知道撒这个怀孕的谎话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不能出去。”
易雪晨拉住她的腕,“我会尽快带你离开这里,去别的国家,到时候你想做彩超还是孕检,哪怕是把这个孩子打下来我都不管,但你现在不能离开。”
“我怀了容溪霖的孩子”,离离瞪着他,“你要带着我走吗?我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易雪晨不光是心理有问题,他是不是脑子也有问题。
“重要吗?”易雪晨扶着她的肩让她坐在床上,“我又不想当他的爸爸。”
“我也不想给你当妈!”
离离可没打算因为自己长得很陆小眉像,就认下这么大个儿子。
离离以为这句话会惹怒他,谁知道易雪晨竟无奈的笑了下,“Ann离开了我,我想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离离知道她根本不能说服易雪晨,她现在怀孕了,也不能动气和硬来,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
“你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易雪晨坐在她身边,“我知道你的子宫是陶敏敏捐献给你的,我还知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去找了心理医生,既然你有这么严重的心里障碍,还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刚才在知道自己怀孕的刹那,离离光顾着震惊和怀疑了,她根本没来得及有其它的情绪,比如害怕,还有喜悦。
“好像也没那么恐怖”,离离微微笑的看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因为这几天的折腾,她丝毫没有一个孕妇该有的发胖迹象。
“可能他再大一点,在我肚子里会胎动的时候,我才会紧张恐惧吧。”
“那如果你害怕,你还会留下他吗?”
易雪晨很感兴趣的问。
一个小孩子,属于他跟容溪霖血脉糅合的孩子,很像容溪霖,又很像自己,他从哪生出来又有何妨呢,离离努力的去想陶敏敏可怖的模样,哪怕是她小时候刁钻的样子。
离离都不觉得恐惧了,或许归咎于她不久前刚刚弄清楚自己怕的是柳晗眉带给她的伤害,或者是母爱的力量战胜了她对陶敏敏那封遗书的怯懦。
在沉思之后,离离摇了下头,“我不会害怕,我会保护他,他是我的孩子。”
离离不能让易雪晨带自己到国外去,再想获救就难了,所以她心里暗暗想着要先稳住易雪晨。
离离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还很憔悴的很,根本不像一个休息很好的人,她故意的扶了下头,装作昏沉沉的样子,易雪晨马上扶着她的腿到床上,帮助她躺好。
“你身体很虚弱,又怀孕了,连医生都说你需要好好地休息,而且不要受惊吓,不然你会流产,尤其是现在月份很小。”
离离点了下头,朝他微微笑了下,“我知道了,昨天安阿姨的事情给我的触动也很大,就让我好好地休息一阵子吧,我这样的体质也不适合颠簸。”
离离说着便伸手拉住了易雪晨的袖口,“请你让我在这里多休息一段时间,等到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带我离开,行吗?”
一个倔强不屈从的离离会激起易雪晨征服的兴趣,但是一个温柔乖巧的离离会让易雪晨彻底*下来。
他很轻易的被离离说服了,伸手去摩挲她发质蓬松的头顶,安慰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
“现在我想睡一觉,能帮我准备晚饭吗?我想醒过来再吃点东西。”
易雪晨起身,给她拉了下被子,看着她闭上眼睛,纤长的羽睫垂下,在她长长的眼缝上头下淡淡的阴影来,她脸色真的很差,易雪晨心疼的想。
“做个好梦”,他离开前附身在离离的额上吻了一下,悄声的关上门。
易雪晨一离开,离离立刻睁开眼睛,她看着窗外眉头紧锁的出神,逃走这条路行不通,连安对这栋楼的安保都了如指掌的人,竟都没能带她跑得了。
易雪晨几乎是在她身上装了跟踪器一般,如果不能跑出去,那她就只能想方设法的带消息出去。
如果一旦被易雪晨知道了,她会不会很危险。
离离抚上自己的小腹,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孩子。
易雪晨虽然对不配合的她很感兴趣,但是还是吃软多一些,她只要好言相向,易雪晨应该会按照她的心里拖上一段时间。
离离翻了个身非常的焦虑,她不能一直哄着这个*,难道真的要她把孩子生在这里,离离觉得自己做不到。
每一天都格外的漫长,真正的度日如年,离离一时间想不出结果,她真得太累了,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沉了,希望梦里能给她一个灵感,怎么才能逃出去。
……
“你睡了三个小时了,起来吃点东西吧,再睡下去会头疼的。”
离离在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温柔的唤她的名字,离离美梦里是跟容溪霖在一起,所以她像只小兽般拱了拱枕头,像是平日里在家那样赖床不想起来。
通常容溪霖会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提起来,她便没骨头似的瘫软在他身上耍赖,往他怀里,肩窝里钻。
可人靠近了,却不是熟悉的气息,容溪霖常用的是樨木水,易雪晨是古龙水,这陌生感让离离一下子清醒。
她睁开眼睛坐起来,双臂撑着向后躲了下,肩膀压了自己的头发,扯得她有点疼的皱眉。
“看起来睡得不错”,易雪晨看她有神的眼睛,恢复些血色的脸,心情很好。
尤其是记得她睡觉前对自己撒娇的样子。
“晚餐已经备好了,起来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离离还拉着被子,有点讪讪的说:“你先出去吧,我换件衣服就过去,好歹让我刷个牙。”
总算是将他哄出去了,自己起来洗漱后简单收拾了下,下楼去了饭厅。
“鲜虾蛋羹、水果、排骨鲜藕汤,还有牛奶蒸饭,所有都是高蛋白多维生素的,我特地咨询了营养师,以后每一餐我都会按照她给的食谱来,哦对了,我还准备了红枣甜汤,你能喝一点,因为不能摄入过多的糖。”
“都是你做的吗?”
安阿姨已经过世了,这房子里好像也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惊喜吗?”
易雪晨给她添汤,香气已经让离离觉得饿极了。
“我其实梦想成为一个厨师,就是内种戴着帽子的chef,但是注定我不能。”
“虾做的不错”,他这样搅碎了虾泥跟蛋一起蒸居然都没有腥气。
他还水煮了一些虾,跟青菜做成沙拉,只放了一些黑胡椒和盐,应该是自己留着吃的,黑胡椒的气味对于孕妇来说太重。
“安的厨艺之所以变得那么好,都归功于我挑剔的味觉。”
离离听他主动谈起安,便顺着问道:“安阿姨的遗体安葬好了吗?”
易雪晨点了点头,“我已经将她用飞机托运回美国,那里是她跟母亲有过一段最幸福时光的地方,我还给她旁边留了一块墓地,或许有一点,当我母亲老了,想起层级深爱着她的安,去打探她的消息,最终会选择葬在安的身边。”
“安的过世你不难过吗?”
易雪晨持刀叉的手一顿,摇了下头,“我觉得她解脱了。”
“她一直沉浸在回忆中,已经是个活死人了,我读过金庸的小说,神雕侠侣里的活死人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你怎样才会解脱呢?”
离离看着他,“如果对于安来说,死是解脱,你呢?你想过解脱的方式吗?”
“从前没有”,易雪晨无比轻松地神色看着离离,“但是遇到你之后我觉得有,你是命运眷顾我才送给我的,我失去了母亲,感情和岁月都充满遗憾,但是我遇到了你,性情上我们是一类人,你又很像她,所以将你留在我身边就能救赎我。”
离离故作镇定的继续吃饭,但心里却是绝望的。
易雪晨已经病入膏肓了,让他自己我觉醒走回正轨不可能,看来就得走自救这条路了。
离离在餐桌下的手扶住了小腹,命运也眷顾她一下吧,拯救她从这*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