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霖找到离离的时候她正坐在一个便利店门前喝可乐,是那种当地老人家用自己住宅一边住一边谋生的杂货铺。
“明天找一个单车给你用,走路太累。”容溪霖帮她系安全带。
“我不会骑单车”,她有点难为情。
“真的假的”,他接过离离生下半瓶饮料喝起来,“你在英国留学不会骑单车?交通很不方便吧。”
“小时候没人教我骑过”,离离记得那会儿她就在二楼北面的屋子里,伏在阳台上,看着妈妈和陶叔叔教陶敏敏骑单车,看着敏敏有父母呵护着小心翼翼的蹬。
“长大以后平衡又不好,我就一直没学会,留学时候就走路或挤公车。”
想起以前的事情,离离又不大开心。
“那我教你骑车”,离离想起那次开车的经历心有余悸,恐怕他不是什么好老师吧。
“不要了吧,日本的公共交通也挺方便。”
“不相信我?”
他挨过来想亲一下离离,她却躲了一下,不太自然的推了他一把,“在国外,又是大白天,被人看见不太好,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我饿了。”
她为什么要躲呢,他跟易雪晨又不同,可是离离突然就想起易雪晨说的那句话“他爱的是你的躯体”,他们都无法爱一个完整的离离。
容溪霖爱她乖顺的躯体,但接受不了一个残缺的灵魂,所以他想尽办法治愈。
易雪晨爱的是她的灵魂,尽管在对她仍不了解的情况下,都是令她痛苦的感情,离离找出他放在车里的遮光镜,不想让容溪霖发现她出神的眼睛。
“今天奈美和小野请我们去吃饭。”
“那我没有准备礼物呀。”
“我已经准备好了”,容溪霖看了眼车后座,除了送给他们夫妻的,连离离额外给奈美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茶叶和香水”,容溪霖笑了下,“总送礼物我也是黔驴技穷。”
“下次我们一起去选吧,或许能选出新鲜。”
她的提议让容溪霖高兴了,伸手摸了摸她的下颌。
……
“奈美,你怎么看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一部分?”
离离在说私房话的时候没忍住。
“那就是年轻人所谓的喜欢吧”,奈美给她做抹茶,“比如小野,他身上有着日本男人特有的大男子主义,几乎不会下厨,但是每次他回到家碰巧我也很忙,他就会温柔的跟我说‘太太,我饿了,煮点吃的吧’,慢慢的我不讨厌这种缺陷,反而把它理解成一种依赖。”
“不是这种”,离离摇头,“不是优点与缺点,比如灵魂和躯体。”
奈美微蹙了下眉,看着离离的眼睛,她确实有一双很美的眼睛,连小野见过她之后也说,那是一双充满了哀戚的古典眼睛,不由自主的让人怜惜,想了解她内心的故事,但她又清清冷冷的拒绝了。
小野说,她很像电影鹤里面的吉永小百合。
“有人跟我说,容溪霖爱的是我的躯体,不是灵魂。”
“因为你的灵魂倾慕,最后还是要躯体来填补精神无法填补的渴望,因为喜欢躯体,逐渐迷恋一个感兴趣的灵魂,我是这样理解的。”
离离舒了口气,声音低低的说:“可悲的是,永远无法因为迷恋一部分而接纳不爱的另一部分。”
“你在说溪霖?”
离离摇了摇头,可在奈美眼中她看到的就是容溪霖已经对这个女人倾其所有的爱,或许这就说所谓的当局者迷吧。
奈美又想起小野说的那句话,女人像猫一样才迷人,像猫那样保持自我又猜不透的作,陶离离或许就是这样子的女人。
……
“后天有一个派对,你跟我一起去吧”,容溪霖见离离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请柬,他从身后搂住她说。
“都是很熟的朋友,即使看见你也没关系”,容溪霖闭着眼睛轻嗅她颈和发间的气息。
“我一定能够要去吗?”
“我想你总自己一个人会无聊”,容溪霖缠着她说,离离不太配合的转身推开他,“那就去吧。”
离离去浴室放水,容溪霖便靠在门口看她的背影,见她起来要去换衣服就随她进了衣帽间,他又缠了过来“一起洗。”
“我脖子上的伤还没好”,离离拢了一下头发,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换了浴衣,丝绸冰凉的料子触及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好,我在卧室里等你”,他在离离结痂的伤口上轻啄了一下,自己回卧室换衣服冲凉去了。
离离对着衣帽间的镜子,她还没有系上腰带,上面那些手术和伤口的痕印已经很轻了,他真的喜欢么?还是因为自己不完全的灵魂,他还未曾拥有过才喜欢的。
离离赶紧系好腰带收回思绪,她不能受易雪晨影响太多,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心里对容溪霖产生隔阂,所以才说那些话。
可是容溪霖什么时候才会腻这样的关系呢,离离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想,她仰身滑进水里,没过她的头顶,看着浴室的灯模模糊糊,她心里想,如果容溪霖腻歪了,肯让她走,她会接受其他人么,跟其他人恋爱?
容溪霖敲门进来,他洗好了,离离突然从水里钻出来,他皱着眉拿毛巾给她擦拭伤口处,“你还说我,自己明知道伤口没好,还把它弄湿。”
离离搂紧他的脖颈,身体还是湿漉漉的,“抱我回去。”
容溪霖用毛巾裹了她,离离主动的吻他,让他迷醉在这突来的热烈中。
“你今晚怎么了?奈美跟你说些什么?”容溪霖觉得离离有点异常。
“不是奈美”,离离丢开包住她头发的毛巾,潮湿的发散落下来,落在谁的肩上都是凉凉的。
离婚后她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这么投入,放得开,容溪霖再没考虑其他的,接受她的邀请沉浸其中。
或许没有触电那样颤抖,没有焚烧那样灼人,游过最长的一泊湖,还是一泊未曾有涓流的死湖,毫无清爽,黏腻的湖水混杂着汗,精疲力竭,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们总是喜欢在这之后说说话,听她慵懒迷离的声音,容溪霖半撑起身子,看她半蜷缩着窝在自己的臂弯中,发已经干了。
‘她令我理智不明,判断不清,不听忠告,痴狂的只故奔向她’,容溪霖用手背轻抚她的她暗暗地想。
“你去见易雪晨了?”
离离在疲倦中睁开眼睛。
“我私下里让保镖保护你,他们看见了一个男人接近你,带你去了一个地方,但我认出了易雪晨,我知道他不会轻易的伤害你。”
怪不得他的电话来的那样寸。
“你生气了吗?”
“你觉得我生气了吗?”容溪霖用指背掐住她的下颌。
“不用生气,我答应过你,跟你在一起时不会跟他恋爱。”
“离离你爱他么?”容溪霖俯视着她,“或者说喜欢。”
他今天不动声色,只等着自己跟他坦白,始终没有等来,离离猜不透容溪霖在想什么,他比易雪晨要厉害的多,她也不打算猜,只闭上眼睛,喟叹着说:“不过几面,我怎么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情感。”
他依然信她说的话,容溪霖指尖在她延长的颈上轻握,触感缱绻。
他不怕易雪晨,但是离离若你真的要爱上别人,他也不能放手,他会将她养成一只鸟儿,忘记自己可以飞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