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纵平静地依靠椅背，从后视镜中打量着那块巨石。
这已经是沿途的第二十几块了。
“开慢点。”
关天纵让赵海天打消了出手的心思，专心开车。
而后，关天纵抬掌隔空一按。
轰！
巨石崩碎！
碎石屑四散！
后方道路，恢复了正常。
这些石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乍一看便有接近千斤的重量。
能在短时间内搬到路中间，普通人，也没那么容易做到。
这是刻意报复！
“是不是跟着我们那批，灵芝城的人？”
剑羽略微皱眉，他们从灵芝城离开不久，便察觉到身后远远有辆车，不紧不慢地跟随。
关天纵轻轻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测。
“他们的目的是盯住我们，没机会绕道，也没那个胆子做这种事。
应该是色达，普陀两城的居民。”
“居民？”
剑羽略微皱眉，这么大的石头，说搬就搬来，还跑得很快，起码是五品以上的武人了吧？
这说不是萨勒土司府的人，她都不信。
虽说萨勒土司死了，激起了民愤。
可剑羽心知肚明，他们一行根本就没跟萨勒土司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更别提出手杀掉对方。
他们此行的目的，一是寻找纳兰世荣，二十恢复魔僧的神智。
可刚入藏地第一天，便搅动了天大的动静。
萨勒土司离奇身死，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他的三儿子。
土司的权利更迭，关天纵其实并不在意，但这事发生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的确有些麻烦。
这最近的十几公里路程，赵海天开得格外小心。
由于路上不断出现的巨石，车速也为之降低。
甚至偶尔能够从后视镜中，看到尾随车辆的大灯。
关天纵跟剑羽，也不再谈话，隔段时间，便要出手轰碎巨石。
留在路上，实在太过危险。
直到临近子夜，道路中央，终于是一片开阔。
但却，有一位青年，席地而坐！
灵芝城内，灯火通明。
修复城墙的工作，仍旧在继续。
广场中心那团火，再度被居民点燃，彻夜燃烧。
无数居民挨个上前，祷告跪拜。
实际上萨勒土司在位之时，也确确实实地庇护了这一城的百姓。
灵芝城的居民能有今日的生活，也多亏了这位土司。
当初五位土司之中，萨勒土司只能算中等偏下的弱小土司。
但军部清洗之后，转眼数十年的发展，逐渐有了如今兵强马壮的底子。
也让土司府管辖范围内的居民，度过了安居乐业的十几年。
西北七野，秦老总来过一趟。
但却没有让城内居民太过惊讶。
地域性的排他，处处都有，在藏地更是十分严重。
秦凤青，包括整个西北七野，乃至于军部，都被他们视作外来人。
而萨勒锡雨在众人面前所表现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这无疑是让居民心中那口气，得到了宣泄。
秦凤青自然知道，这口气，来自于关天纵。
虽说罪魁祸首不是他。
但他今夜出现在灵芝城，其本身所代表的分量太重，一个人，就是天大的震慑与威胁。
毕竟华国军部的王牌，北辰军的领袖。
外界对于他递交辞呈的猜测，还闹得纷纷扬扬。
但身为西北七野的老总，秦凤青既然放弃了向四佬逼宫，心中早已有了定数。
北辰军领袖，即便关天纵死了，这位置空着，或者让夏老亲自督战，都不会随意地下方给他们任何一人。
无他，不患寡而患不均！
且不提十一位将领，加上负伤跌境的刘镇南，是否有足够的能力，领导北辰军，继续不败神话。
单就个人的战力而言，关天纵这个名字所含的分量，已经几乎与北辰军齐平，不分彼此与高低。
此夜，寒风戚戚，灵芝城数十万居民，心中悲怆，彻夜未眠。
唯独萨勒锡雨，坐在广场前，拥簇炉火，侧身熟睡。
萨勒朗日守候在他身旁，轻轻叹气。
三弟今日，太累了。
心累。
刚刚那通电话，是萨勒锡雨主动打给另外两位土司的。
多吉土司，才让土司。
都是五十多岁的老东西，更是参与过藏地大战的狠人，没那么好对付。
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儿搞来的好东西，卫星电话。
三方就在同一条线里，开诚布公地交谈而不必担心被窃听。
简单的停顿，语气的转变，都能表明立场与判断。
而偏偏萨勒锡雨，一番慷慨陈词，将父亲之死，娓娓道来。
多吉土司，义愤填膺，当场表示要与萨勒土司一脉，同进退！
向军部，要个说法！
他们其实都清楚，只要三位土司真正放下嫌隙，精诚合作，单就西北七野，压不住他们！
哪怕拉来西南五野，也不够！
装备，战力上的差距，可以用人数去填！
藏地幅员辽阔，居民更是常年放牧劳作，体能远胜于城市里的上班族！
三大土司，百万士卒的战力，打你一个七野二十万，恐怕绰绰有余吧？
听过之后，才让土司沉默许久。
似乎他也没想到，萨勒锡雨，居然如此果决，准备如此充分。
似乎早就知道萨勒土司会死一样。
但他没有点破。
事到如今，他说是关天纵杀的萨勒土司，那就是关天纵！
藏地也需要一个人来背负骂名，才能有出兵的动机。
团结内部最好的方法，便是在外部，树立一个极具威胁的敌人！
“这片草原，由不得他们那些家伙玷污！
只不过，锡雨。
哦不，萨勒土司。
我要提醒你。
在活佛正式复生之前，不要乱来！”
这番话，从才让土司口中，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萨勒朗日当时就站在三弟身旁，听得一清二楚。
他还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直到多吉土司那边断线之后。
三弟萨勒锡雨的一句话，却是让他感到脊背发寒。
“才让叔叔，您现在，不会就在布达拉，觐见活佛吧？”
活佛去世已久，转世灵童，尚且未满百日！
按理来说，土司未经征召，不得擅自入布达拉！
这是大不敬！
才让土司那边，沉默许久，却没有挂断电话。
“萨勒郭岚那个老家伙，生了个雄鹰一般的儿子，我低估你了。
你放心，之后的藏地，会是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