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灵芝城后，赵海天一声不吭地驾驶者路虎车，想着藏地最中心处进发。
这条路，将越来越人烟稀少，直到度临近高原山区，才能瞥见布达拉的那一抹高耸白墙。
越接近山区,气温越低。
阴暗的暮色里，薄薄的雪覆盖着每一座山尖,而林间积雪更深,天寒地冻、望不到边际。
剑羽亦是坐在后座，眉目之间，有一缕苦色。
长剑天池平放于双膝之上，仍有车辆起伏，却是纹丝不动。
“关先生，土司，活佛，对于藏地居民，究竟意味着什么？”
即便她剑道成皇，也并非东西世间一切本质。
她之前匆匆一瞥，见到了萨勒绮的尸体。
几十米高的城墙摔下去，根本就看不到完整的人形。
即便是身为男人的赵海天，也膈应到了现在。
剑羽实在难以想象，也无法接受。
她居然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决定去死。
仅仅是为了封口？
关天纵降下车窗，视线望向车窗外的夜色。
入夜的藏地草原，气温很快便降低到了零下。
偶有雨水，打到挡风玻璃之上，已经变成了细小的冰块。
滴滴答答，扰人心弦。
关天纵缓缓开口说道，“活佛，对他们而言，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而土司，你可以理解为，神授予职权，掌握城池的诸侯。
也是极高的身份。
但一般来说，活佛死了，藏地居民反而不会有太大异常。
而土司一旦死去，则会引起巨大的变动。
因为在藏传佛法的教义之中，活佛，是不会死的。”
剑羽闻言，双眸之中浮现一丝惊讶的神采，听关天纵娓娓道来。
藏地最受尊崇的，也是外界知晓最多的，自然是布达拉中的活佛。
活佛转世，永恒不死，这是藏传佛法的信仰。
但鲜有所闻，西北藏地的势力格局。
这些在外人眼中，始终难得一窥的真相，关天纵早就听西北七野的秦凤青，在会议上讲过了无数遍。
藏地土司，三足鼎立的格局已经形成多年。
多吉土司，才让土司，萨勒土司。
相当于活佛坐下，执掌城池的分封王。
多吉，藏语中意味着金刚，所执掌的势力范围也最大，兵强马壮，人口众多。
佛前金刚怒目，是手持降魔杵，镇压时间邪祟之佛。
而却由于活佛的隐世不出，在藏地一度掀起了多场纷争。
至于现存的其他两位。
才让，意味着长寿，萨勒，则意味着福德。
这两位土司的地位，相较于被军部除掉的两位，其实分量更轻。
但相对而言，也很好管控与约束。
若是当年关天纵斩的是多吉土司的儿子，那恐怕必然会引起一场大战，除非，活佛出面调停。
三大土司，这似乎是活佛的三种不同品性。
互相独立，而又依存。
活佛并没有绝对的话语权，即便露面，也是只谈佛法，不问其他。
但越是如此，藏地信众越多。
反倒是手握重兵的土司，不敢擅自动弹。
根本不会有土司傻到去挑衅活佛，甚至对布达拉刀兵相向。
因为一旦有任何动作，藏地居民绝对会选择活佛，而非他们几位土司。
到时候恐怕部卒还没开拔，整个土司府里的人，都会反了。
故而土司对于活佛，也是愈发尊重。
毕竟对方对他们土司并没有任何限制，只需每年提供一定的资金给布达拉，也算是完善城市与寺庙的建设。
军部动用雷霆手段，五大土司去其二。
三大土司格局形成之后，哪个不是瓜分的盆满钵满？
一来二去，反倒是对活佛的上贡，大张旗鼓，一年比一年给得多。
故而这些年，整个萨城，一跃成为藏地最繁华，也最美丽的城市。
犹如荒漠之中的一片绿洲，出淤泥而不染！
机场直飞世界各地，反倒是让世人忽略了藏地还有数十座小城。
这些，都是给藏地居民看的。
越是亲近活佛，对于土司而言，越能获得居民的信任。
这份信任所带来的，远不止面前的利益。
就拿布达拉的修复来说，虔诚的信徒，牧场主，心甘情愿自掏腰包，出功出力。
活佛只是双手合十，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便能让数十百万人，心甘情愿，肝脑涂地。
钱财，身外之物，广结善缘，才能往生极乐。
这是藏地居民信奉的真理。
在这里，西北七野枪杆子里也没能出政权，律法也没那么好使，唯独活佛的一句话，便是金科玉律，令信徒不敢违背。
毕竟佛门的教义，便是如此。
如若违背，凡你所喜，都将成痛；凡你所乐，都将成苦。
“我们前方五百公里，就是多吉土司的地盘了吧。
关先生，他又会是什么态度？”
剑羽品味着关天纵所讲的藏地局势，略显担忧地问道。
而关天纵，在见到之多吉土司之前，也并不能确切知晓对方会有什么动作。
“无非两种。
表面迎合，暗中做着准备。
要么就表明立场，大肆宣扬，煽动居民。
萨勒土司死了，他们几个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反正不信。”
两人正在平静地聊天。
赵海天却是眼神陡然一冷，一脚刹车，而后方向盘向左急转！
嘎吱————
轮胎在地面留下长长的黑色痕迹，淡淡的刺鼻橡胶味道，开始弥漫。
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路中间横亘的一块巨石。
“呼！”
赵海天一阵后怕，若不是这辆车是从西南五野要来的，越野性能极好，恐怕已经撞上了。
他减缓车速，视线环顾四周。
这条交通要道，一直是连同藏地与的主干道，藏地居民就算再愚昧，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那块石头上面，分明还附着这湿润的泥土与青草。
分明就是刚摆上去不久！
周遭草原之上，一阵窸窣之声。
赵海天空出的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关先生，要不要给他们点儿教训？”
是人都有三分火气，虽说刚刚并未有什么损失，就算危险，关先生与剑羽两位高手，也不至于出太大问题。
只是如此作为，真的有些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