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不禁疑惑了起来。
南疆大祭司被吸入了天门,估计现在已经都被扔进了时空黑洞,也不可能在与京城内的人有什么联系,鬼医虽然不知所踪,但她最在乎的就是妙音。
之前是大祭司骗了她,让她误以为妙音是被沈长歌杀死的,她才会和大祭司合作,现在她都已经知道妙音就是大祭司亲手杀的,怎么还可能继续为他卖命?
就连妄吟都被献祭给了凶兽,怎么可能京城还有南疆余孽?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赫连德不禁苦笑,“我就这样不值得让你相信,哪怕一次?”
沈长歌沉默了片刻,仔细思考了一番。
赫连德一向高傲,眼高于顶,若说他以这种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趁机捉走自己,好像也不大符合他的风格。
他若是真想抓自己,哪里还会顾忌这里是否是叶霆的宅院?
估计直接就让那些官兵闯进来将自己带走,反正他是促成和谈的礼亲王,皇上一时间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看沈长歌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似乎是相信了自己的模样,赫连德也终于松了口气。
“京中最近不甚太平,南疆奴自从被带进了京城,就一直居住在棚屋处,可不知为何,近日来,他们竟然屡屡骚动,意图逃出棚屋,甚至还打伤了守卫军,简直罪不可恕。”
说到这里,赫连德很生气似的,冷冷地哼了一声。
沈长歌抬眉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干脆将他们放回南疆?反正太上皇早已经大赦天下,南疆大祭司也已被除去,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赫连德表情有几分晦涩不明,“当日南疆之事较为复杂,若不是他们,大长公主也不会音讯全无,父皇虽愿意赦免南疆奴,但对于他们还是心有芥蒂,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将他们放回去呢?若他们卷土重来,到时候又该如何?”
沈长歌这才明白,伯胥先生扔给她的是多大的一个麻烦。
南疆与墨国积怨已久,更别提太上皇心里还始终有着疙瘩,连她这个被大长公主抱回来的南疆圣女都要成为阶下囚了,更可见太上皇对此事是多么的介意。
看来他当初赦免南疆人也不过是一种手段,无非是为了收买人心,他的心里,终究还是介意这件事的。
但此事终究是需要解决,不仅是为了南疆人,也为了她自己,还有……叶霆。
她并不希望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有朝一日会受到她的连累,成了别人口中的乱臣贼子,更何况,只要南疆与墨国的事无法解决,那太上皇就永远也不可能同意他们两个的婚事。
她也不怕与他私奔,可她放弃熟悉的现代回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做过街老鼠的。
她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跟叶霆站在一起!
“你说吧。”
沈长歌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平静地望着赫连德,“你想让我怎么做?”
赫连德思索了片刻,“眼下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是他们再这样闹下去,就会让京城变得更加混乱,放他们回去是更不可能的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将他们安抚下来。”
“让他们知道,太上皇宽仁宅厚,不会不管他们,但是要他们等朝廷的安排,不能这样胡作非为,若是再敢打守卫军,那便是有他们好受的!”
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没能得到任何回答,赫连德不禁又忐忑了起来。
难不成……是他说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觉得沈长歌的眼神这么冷?就像是一块冰……
“你觉得,如果是你,一生下来就知道要在这样的棚屋等死,而你的孩子也要在这样的棚屋等死,你还会坐以待毙么?”
赫连德微微锁眉,似乎在权衡。
沈长歌却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像你这样的千金之躯,应该是从未踏足过那样的地方吧?”
赫连德抬头看她,脸色涨红,“本王负责看守棚屋,怎么可能会不进去?”
“那你亲眼见过他们的惨状吗?你亲眼见过那所谓的棚屋究竟是什么样子吗?子郁跟我说,这些棚屋原本不该是这样的,都是被那些人给贪墨了去,才会做成这般岌岌可危的棚屋!你若是见过,恐怕早就要向太上皇检举讨赏,怎么可能还一言不发?”
沈长歌不禁冷哼,“那些南疆人,虽说是人,可我看着也跟鬼没什么两样了,一个个眼神中都是一片死灰,哪里还有生的希望?”
“可对你们而言,这些并不重要,反正南疆灭了,这些人早已是亡国之徒,没有人要他们,墨国肯给他们一口饭吃,一个棚屋,那都是莫大的恩赏了,谁会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美其名曰说南疆灭国,他们无处可去,才让他们安顿在这里,但其实就是囚禁,用他们来发泄你们心中的愤怒。”
“若是你们这般对大祭司也就罢了,他们都是无辜百姓,你就不觉得残忍?让我安抚他们,安抚之后呢?继续让他们在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也算是你做了好事了!”
“沈长歌!”
赫连德积攒已久的怒意瞬间爆发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是谁?的确,你是南疆王的女儿,可你也是在定国公府养大的!”
“什么南疆的血脉,只要父皇一声令下,就可以与你无关,没有会知道你是谁,会有人为你平反,你与南疆就再也没有一点关系,这才是你唯一的机会!”
沈长歌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听明白了。
“说了半天,你不过是来做太上皇的说客。”
赫连德噎了一下,“就……就算是吧,也好过你这样人人喊打的强。父皇说了,只要你能劝服这些人安分守己,不要再想着回到南疆的事,他自然会考虑可以恢复你身份。从此以后,你还是定国公府大小姐,你哥哥也会加官进爵,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