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菁菁躺在他的怀里，抬眸看他，眼眸犹如含着露水一般，清澈又可怜。
然而赫连德却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松开手，一幅哀愁的模样，端起了酒杯。
沈菁菁本以为只要她做小伏低，说两句好话哄他高兴，这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回头他成了摄政王，那自己就是摄政王妃，虽然只是个侧妃，但是就凭她的姿色与手段，难道还怕比不过一个青楼女子？
只是她没想到，她刚提出这件事，赫连德就连喝了好几杯酒，一脸惋惜地叹道，“本王怎么说，也是当朝王爷，太后长子，皇上的长兄，若是刚休了国公府的嫡女，就娶了庶女，岂不是要让人嘲笑？”
沈菁菁愣了一下，很快就直起了身子，一手捂着小腹，气得瞪圆了眼睛，“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王爷难道还想赖账？您现在怕丢人了，过两天要是肚子大起来，那才是真丢人呢！臣女干脆一条白绫死了算了，也省得让您左右为难！”
说着，她起身就往外冲，赫连德连忙起身从身后抱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一幅亲密暧昧的模样，“瞧你说的，动不动就要死要活，以后还怎么做王府正妃？”
沈菁菁猛地回过头，双眼还红着，“王爷不是不要我们母子了么？怎么又这样说？况且锦素姐姐才是正妃，才是王爷心尖上的人，臣女怎么能跟她比？”
出乎意料地，提起锦素，赫连德竟然没有半点爱怜，而是毫不犹豫地嗤笑道，“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好比的？待定下婚期，本王立即娶你入府，封你为妃！”
“真的？”沈菁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王爷当真会负责？”
“本王既然说了，就不会食言。”赫连德勾勾唇，“只不过，现在成婚名不正言不顺，本王需要你再做一件事。”
沈菁菁好奇地眨了眨眼，“什么事？”
赫连德笑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一幅宠溺的模样，“本王要让你，成为国公府嫡女。”
沈菁菁一下子愣了，心咯噔一下，然后开始飞速的跃动起来。
可是很快她就回过神，摇了摇头，“ ；父亲与大夫人伉俪情深，虽然时有争吵，但从来不会真的和离，顶多就是吵几天，父亲主动挨顿揍也就过去了，根本就没有理由赶走她们，可她们若是不走，娘亲就不能被扶正，那臣女自然也当不成嫡女。”
赫连德笑了笑，松开手，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别样的阴狠。
“活的赶不走，死的……还赶不走么？”
沈菁菁一惊，看着赫连德若无其事的面容，浑身忽然泛起一阵寒意，下意识地抚住小腹，试探着开口道，“这样是不是有损阴德啊？”
“那你是要那些虚无缥缈看不见的东西，还是要荣华富贵，不受人奚落，不受人嗤笑，要所有人都不再嘲笑你是庶女，是妾生的呢？”
“……”
沈菁菁沉默了。
赫连德的话就如同魔鬼的低语，让她欲罢不能。
在府中，只要有沈长歌母女一日，她和娘亲就要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明明父亲最爱的人是娘亲，可娘亲却要时时刻刻忍让着大夫人，怎么想都觉得憋屈。
明明那是个只会舞刀弄棒的女人，怎么就能比得上能歌善舞的娘亲更能让父亲顺心了呢？
沈菁菁越想越觉得心里窝火，紧紧地攥住了拳头，然而此时，赫连德的大掌却轻而易举地掰开了她的手，递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沈菁菁瞬间抬头，“毒药？”
赫连德摇头，“只是普通的补药，多加了一点点一味药的药量，喝一两次也无妨，但若是长期服用，便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就是仵作验尸，也验不到什么。”
沈菁菁沉重地点了点头，用力地将那纸包攥紧，“王爷放心，臣女一定不辜负王爷的期望。”
“好。”赫连德轻笑，只是那笑意却不到眼底半分，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在额头印下一吻，“本王等你。”
沈菁菁离开后，就回到了定国公府。
厨房里，几个丫鬟正在炖汤，见沈菁菁进来了，都是一副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奴婢们给三小姐请安。”
“嗯。”沈菁菁淡淡地应了一声，“长姐今日出门不在府中，估摸着一会儿就回来了，给她炖的汤炖好了没有？”
丫鬟心说平常这位主子从来也不关心大小姐的事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但是嘴上也没多问，只恭敬道，“炖好了，温着呢，就等大小姐回来的时候喝了。”
“好。让本小姐看看。”
丫鬟掀开锅盖，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沈菁菁却皱了皱眉，“这什么东西，这么臭！”
丫鬟懵了，“这……这可是奴婢刚炖好的佛跳墙……”
沈菁菁登时变了脸，“长姐身体虚弱，虚不受补，你不知道吗？你这是要害死她啊！”
丫鬟不敢说话，吓得快哭了，“奴婢不知道，三小姐饶命……”
“罢了，正好本小姐刚从大夫那里拿了药，你便重新熬一锅吧。”
说完，沈菁菁将那纸包递给了丫鬟，丫鬟感激的拜了又拜，沈菁菁这才高傲地一昂头，转身离开。
而此时，赫连德也从临仙楼回到了礼王府。
刚进卧房，就看见肚子高高隆起的锦素挣扎要起身给她行礼，他急得连忙小跑过去扶住她，差点连轻功都用上了。
“躺得好好地，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锦素摇了摇头，一张小脸苍白如纸，虚弱地挤出一丝笑容，“没，只是见了王爷高兴。”
“素儿……”赫连德看她这副懂事的模样更是心疼，伸手抚上她圆滚滚的小腹，“也不知还有多久，小家伙才肯出来。”
“太医说了，至多两个月。”
锦素笑着牵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游弋，那柔软弹性的触感，让他的眼神渐渐迷乱。
原本孩子稳定了，他们其实就可以行周公之礼的，只是……
赫连德的眸子狠了狠，“都怪沈长歌那个该死的贱人！竟然敢给你下降头，意图谋害本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