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寄芙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就像一条毒蛇一样嘶嘶吐着信子,死死地盯着沈长歌。
半晌,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我身上的血就算全放出来也不过你制一颗压制蛊毒的药丸,最多能撑一个月,等一个月过后,你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倒要看看,等我死了,你们还能活多久!”
沈长歌没说话,她知道温寄芙是块硬骨头,得慢慢磨,不能把人逼急了。
正在她想对策的时候,身后的赫连裕忽然开口了,那一双浅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潋滟的光,紧紧地注视着温寄芙的双眼,语气中带了几分犹疑与无奈,“芙儿,你就这么想离开朕么?”
温寄芙下意识地抚上了小腹,五指细细的摩挲,唇角带着几丝温柔的笑意,“是啊……”
赫连裕的心猛然一痛,苦笑道,“就算朕补给你后位,要你与朕一同坐拥天下,你也不愿意?”
“皇上。”温寄芙抬起头,眸子清清亮亮,好像突然回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你可以只有臣妾这一位妻子么?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一定能保证,臣妾能顺利地把他生下来,而他也能顺利地长大么?”
或许是想到了曾经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赫连裕的眸子阴沉了几分,“朕是皇上,你是皇后,我们的孩子就是太子,谁敢动他?”
温寄芙也不说话,只是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眸中满是轻蔑,似乎是在质问,又似乎是在奚落。
赫连裕的脸色不大好看,沈长歌怕他心情激动毒发,便转移话题道,“温妃娘娘,你已是皇上的宠妃,就算皇上放你出宫去,又该如何对天下人交代呢?”
“这很简单。”温寄芙开口,就如同早已演练过千次一样道,“我会在宫中放一把火,到时候你只要宣告天下,温妃娘娘薨,不就有交代了么?”
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
左右她只是个后宫嫔妃,前朝也没见过人见过她,到时候消息一宣,画像一改,“温妃”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沈长歌正要劝赫连裕,就见他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一双凤眼瞪得溜圆,“若是朕偏不让你离开呢?”
温寄芙冷冷地将目光投向了她,“你不是救过太上皇么?去找太上皇,他一定会让皇上同意的。”
“不行!不能去!”赫连裕猛地坐起身,“如果父皇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长歌一愣,“可是……”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一身玄袍,威严端庄。
“你以为你不说,孤就不会知道了么?”
……
京城,临仙楼。
沈菁菁离开了国公府,就身姿婀娜地进了临仙楼的门,掌柜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即笑逐颜开地迎了上来,“三小姐来了?王爷等您好一会儿,您这边请。”
“王爷早就来了?”沈菁菁有些讶异,那她岂不是让礼王一直等着?若是王爷一会儿生气了,她这门婚事……
“三小姐放心。”掌柜的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一样,对她谄媚地笑笑,“刚才王爷就来交代了,只要见您来,直接送您到梅字间,王爷亲自到厨房去吩咐了厨子给您备的酒菜,可见王爷对您是极为妥帖的。”
沈菁菁心下一阵暗喜,面上却还是强忍着,只微微地昂头道,“毕竟本小姐马上就是王爷的侧妃了。只是本小姐也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细心。”
“那是王爷看重您呐!”掌柜的嘿嘿一笑,弯腰,“前面就是了,小的先下去,不打扰您了。”
“去吧。”沈菁菁极为阔绰地递给了他几两碎银子,掌柜的嘿嘿一笑,转头走了。
沈菁菁转头推开门,就看见一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交领宽袍正在斟酒,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极尽风流,一下子就把沈菁菁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移不开眼。
赫连德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冷笑,面上却摆出一幅和善的微笑,“菁菁来了?自从上次府中一别,本王与你可是许久没见了。”
“是啊……”
沈菁菁忽然娇羞起来,莲步轻移,一股香风袭来,浓浓的栀子花味。
“是臣女无礼,让王爷等候多时。”
说罢,她便娇躯一软,要福身,只是还没等身子软下去,就被赫连德拖住了手臂。
那双墨色的眸子如同深渊一般要将她深深吸引,那颗心止不住扑通扑通地跳。
“你我之间,无须多礼。”
低沉喑哑的嗓音,似若无意地撩过耳边,沈菁菁的脸一下子红了,慌忙抽出手臂坐下,“臣女……臣女谢过王爷……”
赫连德笑笑,主动夹菜给她,“这临仙楼的酿鸭子是京城一绝,你可要多吃一些,本王亲自让这酒楼最好的厨子给你做的。”
沈菁菁轻轻点了点头,脸颊几乎红到了耳根。
他可是王爷,却仍然如此的体贴她,又是给她夹菜,又是不让她行礼,足以见得自己在他的心中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沈菁菁这下算是放了心,吃了几口,小心翼翼地回眸看着赫连德,“对了……王爷,臣女今日其实也不是故意来晚的,实在是……出门的时候遇见了长姐,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长姐?沈长歌?”赫连德果然应声回头,眉头微皱,“她不是与人私奔去了么?竟还有脸回来?”
“可不是!”沈菁菁一脸委屈,“她不仅有脸回来,还有脸骂臣女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呢。”
赫连德放下了筷子,表情一片阴沉,“她还说什么了?”
沈菁菁犹疑了两秒,一双美目莹莹带泪,好不可怜,“她还说臣女是异想天开,王爷连她这个嫡女都不要,又怎么可能要臣女这个庶出,她让臣女早日断了这些幻想,不要再白日做梦了……”
“岂有自理!”
赫连德怒而拍桌,直接将她揽入怀中,沈菁菁也借机娇躯一软,倒在他怀里,“王爷可得给臣女主持公道,尽早定下婚期,也免得臣女被人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