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情蛊的接种极为痛苦，要让蛊虫生生钻到心口去，沈长歌不觉得赫连裕能傻到这个地步，除非……
他真的很爱这位温妃。
沈长歌暂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注视着温寄芙。
温寄芙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垂下清丽的双眸，嘴角噙起一抹苦笑，“我本是南疆女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打仗那一年，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了一个男人，他就说要娶我为妻，只要我等他一年，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就问他愿不愿意以蚀情蛊为赌注，他同意了，将蛊虫种到了自己身上。一年之后，他果然来娶我了，可是却不是娶我为妻，而是纳我为妾，因为他有爱的女人，那人是王府正妃，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我，不配坐在那张凤椅上……”
她好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又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眼神中闪烁着浓浓的疑惑。
或许是在疑惑，为什么会嫁给敌国的君王，又为什么会落到这一步吧……
沈长歌虽然不全信她的话，但是站在女性的立场上，还是对她有点同情。
可是就在此时，身后忽然响起了虚弱却坚定的声音。
“朕虽食言，没有娶你为妻，可是也不曾薄待过你……”
赫连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了，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半晌才顺过气来，沈长歌将枕头竖起，让他靠着，他抬头看向温寄芙，眼眸中是浓浓的心痛，“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朕的心意？为什么就是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宫中？这宫里到底是有什么洪水猛兽，让你如此恐惧？”
“皇上总说臣妾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可皇上又何尝不是不了解臣妾的心意呢？”
温寄芙闭了闭眼，一滴清泪滑落脸颊，“既然皇上说对臣妾一片赤忱，那皇上为何就不能放臣妾走？难道看臣妾被囚禁在宫中，做一只被剪掉了翅膀的鸟儿，皇上就高兴了吗？”
赫连裕忽地苦笑，“芙儿，当初不是你自己说，要留在宫中，看天神对朕降下神罚么？”
“臣妾现在改主意了。”温寄芙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眸子闪过了一丝什么。
赫连裕没有说话，面色越发沉重，隐隐有些轻咳，似乎又要毒发的模样。
沈长歌连忙给他拍了拍后背，转头对温寄芙蹙眉道，“温妃娘娘，我虽然不知道你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隐约能感觉到，你对他还是有一丝不舍的，所以你才会一直守在这里，因为你知道，除了你，没人能压制蛊毒，否则几天前……”
她没说完，但是赫连裕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女人，那个敢明着持刀伤他的，甚至在御花园给他烧元宝的女子，竟然也会担心他的伤势？
温寄芙的表情带着几分难堪，默默地别过了头，“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愿墨国百姓受我南疆当日的苦罢了。”
“那你就交出解药。”沈长歌乘胜追击，循循善诱，“否则这一天，迟早要来临。”
温寄芙沉默了很久，似乎有一炷香的时间。
沈长歌知道她在犹豫，一边是国仇家恨，一边是心爱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渣，但是，温寄芙看起来也不像是毫不讲理的人。
她跟以前变得不大一样了，看起来不再那么声嘶力竭，而是有理智了许多。
虽然沈长歌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改变的，但是这样的确更容易沟通。
半晌，温寄芙终于开口，只是她摇了摇头，神色一片凄然，“我没有解药。”
“不可能。”沈长歌想都没想，矢口反驳，“蚀情蛊一旦发作，怀有子母蛊的人都会感觉到剧痛无比，甚至母蛊比子蛊还要生不如死，你若是没有解药，这么多次毒发，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温寄芙却轻笑了一声，声音变得轻飘飘的，还带着几分叹息，“是啊，这么多夜晚，你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她的眸子明媚若晨，却又带着浓浓的自嘲，沈长歌一下子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赫连裕尚且为男子都疼的吐血，这么多日日夜夜，她一个弱女子，又要怎么硬挺过来啊？
她回过头眼眸深沉地看了一眼赫连裕，却只见他的双眸也充满了惊讶，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你没有解药，那解药的配方，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
温寄芙顿了顿，“但是这蛊是在当初南北疆没有分开时炼制的，所以解药的药材都在北疆。”
沈长歌不由得蹙眉，“北疆正与墨国交战，恐怕不方便找。”
温寄芙终于露出了无比熟悉的笑容，美艳得不可方物，“我可以帮你们去采药，毕竟我与南疆北疆均有交情，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而且……我听说，你哥哥沈耀灵好像也被困在了北疆，说不准我还可以帮你们把他救出来呢。”
沈长歌闻言一怔，紧接着眉头就皱得更深了，“你怎么知道我哥哥在北疆？谁告诉你的？”
这个消息就是她才刚刚知道，温寄芙竟然比她还早一步知道……
“宫女太监们总是喜欢八卦，这种事，随便听一耳朵，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不可能。”沈长歌依旧双眸阴沉地盯着她，“两国交战这样大的事，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可能私下议论，你一定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是谁？你在南疆北疆的内应还是……”
温寄芙微微一笑，“沈小姐，需要我提醒你一句吗？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了，三个月之内你若解不开这蛊毒，皇上恐怕就……”
“你以为没有你的解药配方我就解不了蛊毒？”
沈长歌勾唇冷笑，“你身上有母蛊，事实上，你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药，皇上是脑子糊涂了才会受你蛊惑种下蚀情蛊，但我不糊涂，我可以将你片片凌迟，留下所有的血做解药，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少耍花招，否则……你不仅活着离不开这座皇宫，我让你死了都埋在这里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