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也没有强迫你答应。”叶霆敲了敲桌面，“如果你能决定，那你就带着凤印来找我，想必你整日在宫中进进出出，找到凤印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可……”路蓁缓缓垂下了头，“这……这是国事，我一小小护卫，如何能……如何能做下决定？”
“那我们与北疆也只是合作关系，没有楚太后的命令，又怎么能派兵进城？”
这几日又是处理尸体，又是处理瘟疫，叶霆本就清瘦的脸颊更加瘦削，倒是更凸显了身上那股冰冷坚毅的味道，显得更加冷漠无情。
可他这话偏偏又说的没有一点错误。
毕竟这里是北疆，若他们直接进入王城，恐怕会引起朝臣反对，也会引起百姓恐慌，除非有楚太后的懿旨，这样才能名正言顺。
而且，成为毒母的时间越长，意识就会越发的陷入朦胧状态，等到最后若是人事不知，那就算救回来又能有什么用？
更何况，太后一生高傲，若是让她成为疯子，只怕对她自己而言，还真不如死了。
想到这里，路蓁狠下了心，“我可以去偷凤印，只要你们答应我，一定会救太后和大王出来。”
“好。”叶霆立刻答应，“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等一下！”路蓁忙道，“我可以先偷凤印出来，然后以太后名义传下懿旨，请求你们帮忙解决北疆之困，等到太后和大王都被救出来之后，我会帮你们说服太后签下条约。”
叶霆没有说话，直接冲他挥了挥手，路蓁心情有些复杂，但还是站起身朝着众人做了个揖，才转头离开。
“叶将军……”青禾有些不满，“你干嘛这么快就退让啊！干嘛不直接让他交出凤印，到时候就算是楚太后回来了，这北疆也是我们大墨的了。”
沈长歌摇了摇头，“就算有凤印又能如何？没有楚太后的懿旨，一样是无用的，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真心实意地来求我们，到时候要是再被他反咬一口，岂不是很不值？反正楚太后已经成了毒母，短期内是不可能恢复意识的了，路蓁的意思其实就是只要我们帮他救回楚太后，他就会想办法帮我们让楚太后颁旨，至于他用什么手段，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青禾渐渐皱起眉，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之前赶他出宫是苦肉计，那对他也太狠了，手脚筋全部被挑，这也就是你有办法能帮他恢复，若是恢复不了呢？他岂不是就真的成了个废人？楚太后对他怕是还不如对一只狗亲切呢。”
沈长歌无奈地叹道，“人家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说有什么用？再说，路蓁这一路到现在也不容易，太后对他的意义早就超过了主仆了。”
“不是主仆？”青禾的眼神忽然亮起了光，“那是什么？这路蓁还想高攀楚太后不成？”
“青禾！”沈长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人家是楚太后的干儿子，别再瞎说了！还是赶紧看看他的药好不好用，那些尸体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就真的要生出疫病了。”
“好好好，是我龌龊，随便揣度别人的关系，行了吧？”青禾调皮地眨了眨眼，“我出去干体力活，你们两个好好促进一下感情。”
“呸。”沈长歌拿起茶杯装作要打她的样子，“你这张嘴啊！真是永远也落不了下风！当心我给你缝起来！”
“不敢不敢啦，请大小姐饶命呢！”
青禾夸张地做出一副求饶的模样，看着又是滑稽又是好笑。
等她出了门，沈长歌才渐渐敛去笑意，转头看向身旁的叶霆，眉头浮上一抹担忧，“楚太后若是真成了毒母，大祭司必然会将她藏到一个我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你怎么就知道路蓁一定能找到那地方啊？”
“谁说我觉得他一定能找到的？”叶霆勾唇，自顾自地斟了一碗茶，“不过，他这北疆第一大内侍卫若是都不知道的话，我们这些外来客，肯定更无法找到就是了。”
“原来如此。”沈长歌白了他一眼，“我就说么，你怎么那么有把握，居然对他那么有信心，原来只是诓他的啊！”
“也不算诓，不过是各取所需，他需要的只是楚太后平安，那我们就成全了他又有何不可？”叶霆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况且，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时间尚短，还能瞒住，可日后日子渐渐长了，朝臣们总会有所意见，到时候，路蓁独木难支，又能怎么办？再说了，大祭司这人一向虚伪，喜爱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若真想吞了北疆，一定会假传太后旨意，这样才能让自己显得名正言顺，但他若要颁布懿旨，就一定会用得上那凤印，让路蓁提前偷出来，也算是杜绝了大祭司的歪心思。”
前者沈长歌倒是想到了，这后者，她倒是没想到，不由得感叹道，“看来，就算是大祭司这样的老手，也骗不了您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啊。”
“早晚我要把他抓来炖汤喝。”叶霆掐了掐她鼓鼓的脸颊，“你也听见了，那大祭司可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东西，老弱妇孺他全不在乎，即便是一国太后都能掳去做毒母，简直是嚣张至极，所以……你要不要考虑……”
“我不考虑。”
还不等叶霆说完，沈长歌就忙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让我早点回到墨国去等你凯旋的消息，但我既然来了，我就没想过要一个人回去，要么，我们一起回去，要么……”
剩下的那句话，她嫌不吉利，就没说出口。
但是叶霆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容充满了宠溺与无奈，“好，我们一起回去。”
否则，即便一同战死沙场，都绝不让另一个人孤苦无依，孤独一生。
沈长歌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走吧，我们出去看看那路蓁给的药究竟是好用还是不好用。尸体若是能处理好，那我这心里的大石头，也就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