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是在验证他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然而路蓁就好像不怕被她猜疑一般,目光坦荡地任她打量。
一旁的叶霆默默道,“玄凤和药方暂且不提,我只想问一句,大祭司如今的兵力到底如何,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时,路蓁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我也不知他的兵力究竟如何,我只知道如今城中百姓,大多成了他的傀儡,再加上鬼医的祝由术,这城中怕是所有人都要与你们为敌了。估计下一步,大祭司就会以楚太后和幼帝的名义自封其北疆王位,然后再借机攻打墨国,报当年的仇,所以,若是想破他的计谋,你们就一定要救回楚太后和幼帝,否则……”
路蓁顿了顿,眼眸闪过一丝危险,“从前的叶老将军如何陷入困境之中的,想必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到时候无论这场仗是输是赢,想必你的名声都不会比你的祖父好到哪里去,就算赢了,于你而言,也是一败涂地,况且北疆与墨国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北疆若亡,墨国亡国也是早晚的事。”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啊。”青禾一直都不喜欢他,能老老实实地坐着听他说这几句话已实属不易,听到这亡国二字的时候,也着实是忍不住了怒斥道,“不过是僵尸蛊罢了,我就不信没有任何法子能治得了他!”
“若是从前,的确可以。七离草,七绝草,都能做僵尸蛊的解药,但是现在不能了。”路蓁闭了闭眼,双拳紧紧攥住,表情爬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蛊虫有了温床,现在已经变得比从前更加厉害,只有南疆王之女的血或者凤凰的血可以解蛊,还有……就是毒母的血。”
“毒母?”沈长歌有些疑惑,这南疆王之女她知道,不就是从前南疆王的女儿么?
听说南疆战败后,大祭司掌握了整个南疆,这南疆王之女也不知所踪,现在要找她,估计也难。
凤凰的血原本是可以解蛊的,可是现在玄凤已经被破坏了纯净之气,估计血也是不能再用了,小凤凰的血倒是可以,可它现在还这么小,就算放血,又能救多少人?怕是到时候连它自己都活不成了。
这毒母的血,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所谓毒母,就是蛊虫的温床,一般都是女子,因为女本属阴,能够滋养蛊虫,更能让蛊虫发育的毒性愈烈。
沈长歌想了想,“毒母的血倒是可以,应该也比凤凰血和南疆王之女的血更加易得,可问题是,这毒母要培养蛊虫,就断然不能养在京中,一定要找极阴之地才行。”
路蓁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自责与懊悔,还有深深的怨恨,不过不是对她的,而是对大祭司的。
沈长歌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路蓁不是那种容易被调动情绪的人,而且能调动他情绪的人又只有一个。
那便是,楚太后。
沈长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路蓁,你之所以这么急匆匆地叫我们去救楚太后和幼帝,应该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缘由吧?什么唇亡齿寒,你根本就不可能在乎,那些事也根本不足以成为牵动你情绪的理由,能够让你着急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被劫持的楚太后……被……被大祭司做成了毒母?”
路蓁猛地闭上了眼,那满脸的悲愤,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证实沈长歌的话。
青禾也忍不住嘶了一声,“这大祭司是不是疯了?堂堂一国太后都能这样劫走,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来,他难道就不怕以后下地狱吗?”
“他若怕,一开始也就不会做了。”路蓁长出了口气,似乎是在稳定情绪,可无论怎么稳定,他的情绪反而都更加地激烈,“毒母受蛊毒侵蚀,却又意识清明,简直生不如死,我不愿太后受此劫难,若是我能代替她,我十万个千万个愿意,可是第一我不是女子,第二我的血脉不纯,不足以养育蛊虫,放眼整个北疆,就只有太后适合,大祭司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合作来的,他从一开始就是要利用北疆,利用完了北疆还不算,还要再将太后的性命也搭进去,我路蓁发誓,此生不亲手手刃了他,就誓不为人!”
“你先冷静一些,大祭司既然能够筹谋得如此严密,那就不是我们一朝一夕可以破解的。”
这事的确让人难以接受,沈长歌知道,一般蛊虫都不必有培养皿,但这般毒辣的蛊虫,只有以人血为滋养,以人体为温床,才能培育出最狠戾的蛊虫,而且为了控制蛊虫的毒性,使其成倍增加,这毒母必须时时刻刻都在经历痛苦,内心充满怨恨才行,否则蛊虫只会越练越弱,毒母的性命也会渐渐流逝。
不过看现在这僵尸蛊连火都不怕,估计楚太后倒是性命无虞。
看着众人没有反应,路蓁干脆狠了狠心,站了起来,而后直接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只要你们肯帮我,此生我路蓁愿当牛做马报答!”
沈长歌和叶霆对视了一眼,叶霆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我可以帮你,但是第一,我需要知道楚太后的位置,第二,此事过去后,我便要与大军开拔,回到墨国,回去后,北疆就会成为大墨的附属国,幼帝会被废黜,大墨会派新的北疆王过来,就像从前的南疆王一样,你若是能接受,就去取凤印来,我们签字画押,若是不能接受,你便自己想办法去,这事与我们本就毫无干系。”
路蓁抬起头,眉头紧皱,“你这不是趁火打劫么?先前都已经谈好了让北疆对你们俯首称臣,结果你们现在倒是更变本加厉了,直接要让北疆成为你们的附属国?可若是大墨派了北疆王过去,那又根本连附属国都算不上,直接成了你们的疆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