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立刻起身,走向那些还在注视着她的南疆人身旁,然而他们也不动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沈长歌,那专注的目光简直让沈长歌从心里感觉到瘆得慌。
她尝试了一下碰他们,却发现他们根本就不会还手,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她,带着几分新生儿的好奇。
沈长歌的胆子这才大了一些,直接顺着他们的头顶去找那丝线,那些人就这样看着她,呆呆地,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一样,也不反抗,也不会将她推开。
很快,沈长歌就扯下来了一根又一根的丝线。
也就在她扯下来那些丝线的时候,那些木偶突然就五官崩塌,而后直接化成了一捧又一捧的黄沙。
被风一扬,就迅速烟消云散。
沈长歌此刻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她不知道自己眼前是不是还在幻境,也不知道青禾和炽凤在哪儿,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落入了大祭司的圈套……
可是刚才她明明就是跟青禾还有炽凤一起来的,如果说给他们施幻术,那究竟是什么时候,施下的呢?如果她还在幻境之中,那炽凤还有青禾他们又在哪儿呢?
沈长歌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仔细地回想着刚才的所有细节,可是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然而就在此时,周围的场景却忽然变换,变成了一个山洞。
沈长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远处的石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明知道这是幻境,她却还是有些害怕……但却似乎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一直朝着那人走去……
终于,她走到了石床边,然而那人却是侧躺着的,可仅仅看这高大挺拔的背影,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叶……叶霆……”
沈长歌试着碰了碰他的肩膀,他却丝毫不动。
明明不断地告诫自己这里是幻境,可是她却还是忍不住拉住了叶霆的肩膀,然后向下一拽。
“砰”地一声闷响,叶霆翻过身来,却也正好露出了他胸前插着的一把尖锐的匕首,鲜血还在不断地向外喷涌!
“天啊!!!”
沈长歌吓得差点跌坐在了地上,拼命地掐着自己的胳膊,想让自己醒来,努力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这是幻境,刚才她就在那些木偶的身上发现了丝线,这个人的身上一定也有,他也是木偶,不能被他迷惑心智……
沈长歌抬手想要去找他头上的丝线,可是却忍不住手的颤抖。
就在她要抚上他的脸颊时,突然,她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看见那躺在石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唇边挂着清浅而熟悉的笑容,“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叶……叶霆……”
沈长歌结结巴巴地叫着他的名字,想要去找那根丝线,却又害怕……
如果……如果没有丝线,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要怎么办……
“长歌?你还在我身边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看不见你了……”
“失血过多会导致视力模糊。”
沈长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你不用骗我,我知道这是幻境,就算你变出来叶霆的样子,我也不会相信你,因为他是将军,是战场上的战神,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倒下……”
“是吗?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厉害啊……”
叶霆轻笑,只是笑容很是虚弱,“都说幻境是人心底最深的恐惧,如果这是幻境,那你害怕的,就是我会死吗?”
“你……”
沈长歌有些生气他说出那个字,即便明知道他是幻境,明知道他是个泥偶,沈长歌也忍受不了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个字……
在她的心里,叶霆是永远屹立不倒的大将军……
听到叶霆在这丰山上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想过了无数种他们见面时可能发生的景象,唯有眼前这一种,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猜想的……
可偏偏的,现在就在眼前。
“你别以为你装作他的样子就能欺骗我了,我不会相信的。”
沈长歌正要起身,可是手腕却再一次被拉住。
叶霆用的力气,可她却不敢挣脱,生怕会弄痛他。
“你别走,好不好?”
叶霆的声音越发的微弱,“我没有力气了,我怕我抓不住你……”
沈长歌强行忍住眼眶中的泪,双手紧攥成拳,“你到底想怎么样?与其说这些来欺骗我的感情,还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究竟是谁做出这个幻境,兴许我还会更感兴趣一些。”
“你不敢相信你现在看到的,是因为你不敢相信,还是因为你不愿意相信?”
叶霆笑笑,握住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感觉到了吗?温的,热的,是人,不是幻象,不是泥偶。”
可沈长歌还是没有回头,尽管眼泪已跌落眼眶。
她知道,这一切就是幻境,可这幻境实在是太过真实,真实到就像是一把刀插进了她的心脏,搅了个血肉模糊。
叶霆不光是她心悦之人,更是她在这个时空,唯一的希望与依靠……
“长歌……”
身后再次传来那深沉的声音,“其实……我也知道,做梦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我在这山洞中已经躲过了不知多久……
外面的天就好像一直没有落幕一样,刺眼的阳光,让我的双眼渐渐模糊不清。我以为……我以为我等不了多久了,却没想到,让我在最后的一刻,看见了你。”
沈长歌的心在动摇,他说的天没有落幕,应该就是外面的天空有两个太阳,所以不会黑天吧?
“长歌……”
他轻轻地叫她的名字,还带着几分不舍与哀求,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带着委屈与不解。
沈长歌的心像是被人抓住了狠狠握在手中一样疼……
“你回过头来,看看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突然,压抑着的哭声传来,似乎带着浓浓的绝望。
沈长歌的心像是被人用力的揉,痛的难受,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回头。
她刚才看过了,那刀插的不是致命伤,虽然一直在流血,但也能坚持个一炷香左右,哪怕明知道他是幻境,可沈长歌依旧不敢想象,在这样的山洞里,叶霆会如何绝望地等待着……
等待着机会,带众人突围,又或者……
只剩他一个人,做着最后的坚守……
“求求你,长歌……不要……不要让我连你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给我……给我一个机会……”
这沙哑的声音如同刀子一般划破了沈长歌的心房,她攥了攥拳,终究还是忍不住回过头。
然而就在她回过头的那一瞬间,石床上躺着的男人忽然就变了脸,眼神猛地闪现出凶狠与暴戾,张开血盆大口,照着她就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