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
沈长歌更糊涂了，“这又是什么？”
“两方合作决定结契，但普通契约只不过是签字画押，大祭司嫌不够正式，就提出了要以血结契，将两人的指尖血滴在特殊的符纸上，于半夜里子时在天坛烧给上苍，同时发誓，以血结契，以示决心，两方若有任何一方违背誓言，就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
路蓁的表情太过严肃，沈长歌觉得喉咙里一阵上不来下不去的恶心，半晌没说话。
倒是馄饨摊的老大爷拿着面出来了，一见路蓁就笑了，“呦，这位客官也是来吃馄饨的吗？咱这馄饨便宜得很，个大皮又薄，好吃得很，客官来几个？”
“多谢。我只是来找人的，这就走了。”路蓁冲着大爷答了一句，转头就看向了沈长歌，“看来今日我们是说不完了，明日我在城中茶楼等你们，你们若是有兴趣，就来听我一叙，若是没有兴趣，只当我今日没来过，也什么都没说过。”
说完，他轻功一点，就消失了踪影。
正巧烟花砰地一声炸开，馄饨摊的大爷一抬头人都傻了，“哎？那小伙子怎么不见了？我这眼前怎么冒白光啊？哎呀，我怕不是遇见仙人了吧！”
“……”
沈长歌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叶霆，压低了声音问，“你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几分真，几分假，真假参半吧。”叶霆回头，“老伯，再来一壶烧刀子！”
“好嘞！”
大爷笑眯眯道，“要温上不？”
“不了，凉的就行。”
“好。”
不大一会儿，烧刀子就送了上来。
满满一碗酒，叶霆一饮而尽，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神中也无半分醉意，直勾勾地盯着月亮，清澈的眼眸越发清明。
原本沈长歌还想好好出来玩的，结果被路蓁说了这么一通，心里的好奇就被勾了起来，可惜路蓁不说了，非留下个话尾要明天再谈，实在是可恶的很。
小凤凰刚才扑腾了半天，终于不觉得冷了，此时就坐在桌子上，看着叶霆一杯一杯地喝酒，小豆子眼里全是好奇。
终于，趁着叶霆不注意，它站起来飞奔过去呷了一口，结果瞬间就好像从脚趾间到头顶的呆毛都被火烧了一样，眼前直冒金星，扑通一下，就面朝桌面摔了下去。
沈长歌正望着烟花发呆，没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骤然听见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小凤凰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还以为它受伤了，忙把它拎起来，想看看它的伤势。
可谁知，刚一把它翻过来冲着自己，就闻到了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
小凤凰还醉眼朦胧地砸吧了砸吧嘴，“唧……唧唧……”
这什么玩意，怎么这么……这么……嗝……好喝！
沈长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戳了戳它红红的脸颊，“喂……你可别告诉我，你作为一只神兽凤凰，竟然就这么没出息地喝多了？”
“哎，咱这酒又名神仙醉，神仙喝了也会醉，更别说神兽了。”大爷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再来一壶？”
“不了。”沈长歌摇头起身，将小凤凰抱在怀里，“我们得回去了。”
这寒风猎猎，也不知道小凤凰会不会吹感冒了，她虽然懂医术，但她可不是兽医，不知道该怎么给动物看病，更不会给神兽看病。
叶霆也没说什么，将一壶酒一饮而尽，起身，白衣长袍，手执腰间佩剑，身长玉立，虎背蜂腰，“走吧。”
沈长歌点点头，跟在他身旁。
冬日祭离散场还早，不少人仍然在往篝火处赶，所以两人是逆人流而上。
雪依旧在下，而且好像还比刚才大了些，风也刮得狠了些，不住地怒号。
眼前，大漠黄沙均已被冰雪覆盖，转头，长街灯影朦胧，影影绰绰，别有一番美感。
眼看着客栈就在前头了，风却忽然吹落了沈长歌的兜帽。
几乎是露出头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灌入了脖颈与斗篷之间的缝隙，冷的她一哆嗦。
可偏偏她还抱着小凤凰，一时间有点腾不出手来。
正在狼狈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却将她笼罩，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兜帽拎起，缓缓戴在了她的头上。
沈长歌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正好撞进叶霆幽深的眼眸。
她的小脸冻得通红，樱桃小口微张，呵出点点热气。
“冷么？”
他的声音薄凉，双手却暖和的很，扶住她的两颊，缓缓驱散了那寒冷。
只是她的脸颊却更红。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身体是冷的，可是心却是热的，脸颊也如同火烧一般。
雪花纷纷落下，落在叶霆的身上、肩上、剑上，却久久不化。
金属制的剑柄泛着冷光，加上雪花，更有一股冷硬之感。
沈长歌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听过一首诗么？诗的内容是，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
现在雪落在他剑上的样子，倒是无端和这诗很相似。
叶霆嘀咕了一句大雪满弓刀，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单于是何意？”
沈长歌思索了一番，“就像大祭司，你暂且当成一个部落的首领吧。”
叶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不出来，长歌还会作诗。”
沈长歌无奈地笑笑，“不是我做的，不过是听别人说的，拿来说给你听而已。”
她这样说，叶霆也没追问，拉住她的手，继续往客栈走。
终于，赶在暴风雪来临之前，到了客栈。
小凤凰早已呼呼大睡，沈长歌抱着汤婆子又暖了很久，才驱散身上的寒意。
而叶霆就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雪与月，眉头紧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眼眸沉重道，“我们得尽快回去了。”
沈长歌戳了戳小凤凰确认它还活着，才转头看向叶霆，“怎么了？大军那边有什么不对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叶霆话锋一转，“墨国地处江南，气候温暖，鲜少下雪，这般大雪，山中必然更加冰冷刺骨，将士们待久了一定受不了的，必须尽快带他们回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