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东忙道,“那是自然,是周将军不尊沈小姐在先,沈小姐就是不救他,也没人能说得什么,毕竟路都是自己选的。”
沈长歌微微一笑,没再回答,跟着沈德东走出了营帐,老远就看见一大群人乌乌泱泱围着一个人看,而被围着的那个人本来浑身抽搐疼痛就够难受了,还被围得水泄不通喘不过气,不大会儿,面色就变得青紫起来。
周先勇其实人缘也算不得好,毕竟他嘴巴毒,常口出狂言,伤人而不自知,难得他落魄,大家都爱看热闹,更是把他气得羞愤欲/死。
然而不消片刻,他却忽然看见面前落下一双绣着桂花弦月的靴子,那靴子很是干净,明明在山上遍是泥土,那靴底却是半点泥土也没沾染,再往上看,则是穿着鹅黄色襦裙的沈长歌,正双眸含笑地望着他。
“周将军,听说……你中毒了?吃了药戴上面巾竟还能中毒,周将军未免也太倒霉了。”
“……”
他没吃药,也没戴面巾,才会中毒,身旁的士兵做好了万全措施,所以一点事都没有。
这女人明明知道,还如此反讽,叫周先勇又气又羞,恨不得直接钻到地缝里去。
旁边的军医此刻却好像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嚷道,“沈小姐可是误会了!您那药神着呢,周将军现在躺下了是因为压根没吃!”
“哦?”沈长歌长叹了口气,“难怪,这可就是周将军咎由自取了。”
周先勇恶狠狠地瞪军医,恨不得从他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来,军医却看着叶霆在这儿,一下子硬气了许多,“周将军就是瞪老朽也没用,这毒老朽可不会治。”
周先勇没法子,只能对着沈长歌服软,“姑娘……啊不,沈小姐!是……是在下鲁莽,唐突了沈小姐,还请沈小姐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这瘴毒发作起来,实在是太叫人难受了……”
说着,他就又再度抽搐起来,军医吓了一跳,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沈长歌拿起路边的粗树枝塞到了他嘴里,防止他咬到舌头,紧接着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他周身大穴扎上了几下,很快,他就停止了抽搐,僵白的脸色,也慢慢开始恢复。
军医这才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哎呀!都怪老朽,岁数大都糊涂了,光想着药汤熬得慢,却忘记了还能针灸了!真是都怪老朽,让周将军平白受苦了。”
沈长歌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促狭地冲自己挤眉弄眼。
他其实没忘,只是看他看轻沈长歌,看不过去故意想捉弄他而已。
周先勇刚恢复过来,肌肉还僵着,起也起不来,还是让两个手下给扶起来的,颇为丢脸,一时间也没想到要报复两人,只灰溜溜地被扶回了自己的营帐。
其实这瘴毒并没有比之前更毒,只是可能害怕士兵会提前醒来,所以麻醉的成分加的多了些,周先勇才会浑身抽搐。
沈德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忧,“周将军虽骁勇善战,却是个小肚鸡肠的性子,沈小姐此番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只怕……他日后定会找机会报复回来的。”
“且让他报复好了。”沈长歌不甚在意,“只要他不怕变成个活死人就成。”
沈德东:“……”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活死人?好可怕!
叶霆淡淡勾起唇角,揉了揉她的头顶,“北疆会等这批人的消息,若他们短时间内没回去,只怕他们也暂时不会派人来,让士兵们先原地待命休息一番,我们去看看那北疆头目。”
沈德东点点头,“属下怕他闹起来影响将士们休息,就把他推的稍远了些,派了几个人,轮班守着,让他吃喝拉撒一律在木笼中解决,应该跑不了。”
叶霆“嗯”了一声,三人一路往树林后走去。
他本来是不想让沈长歌也跟来的,但她坚持,叶霆也没办法拒绝,就随她了。
三人很快就到了木笼前,刀疤男骂了这一会儿已经口干舌燥,正在大声嚷嚷,“来人!给爷拿水来!否则爷现在就磕死在这木笼里!”
“闭嘴!都是俘虏了,你还有什么好吵嚷的!”沈德东大声叱骂,“再不闭嘴,就把你身上的肉一刀刀片下来,让你活活痛死!”
“好啊!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你来啊!爷要是眨一下眼睛,就跟你姓!阴险小人,我呸!”
刀疤男狠狠啐了一口,正要再骂,忽然看见了远处走来的两个男子中间夹着一位身姿婀娜,容貌倾城的女子,不由得咧开嘴角嘿嘿一笑,极尽猥琐,“难怪让爷闭嘴,是给爷送小娘们来了,怕爷叫出声,馋坏你那帮弟兄是吧?”
那女子眉微挑,抬起头,眼眸流转之间如同波光潋滟的湖泊,一下子就荡漾了他的心神,“这小娘们,真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觉得脑海中传来一声嗡鸣,嘴里发麻。
下意识地伸舌头一舔,半颗门牙没了,鲜血糊了满嘴。
而下一秒,眼睛上又挨了一下,正是一颗核桃大小的如意珠,砸的他眼睛登时就青了,疼得鬼哭狼嚎。
叶霆却依旧保持着发射暗器的姿势,眼眸冰冷地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再敢乱说话,就把你眼睛挖出来,牙一颗颗敲掉,扔到山里让狼把你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沈长歌讶异回头,“山中真的有狼?我还以为是在说笑。”
“你想看?”叶霆轻轻牵起唇角,“就在山顶,还有小狼,可以给你养着。”
“算了算了。”沈长歌忙摆手拒绝,“我没这个福气。”
牢底坐穿兽惹不得,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然而刀疤男看两人此刻竟闲聊上了,一时间气得差点吐血,“你们……你们这些卑鄙小人!难道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呦,你还挺有文化!”沈德东冷冷嗤笑,“既然如此,你就快点将北疆部署及阵法交代出来,或许小命还可保住。”
“你休想!”刀疤男捂着眼睛啐了口血沫子,“爷就是被你们折磨死,也不会招半个字!爷就算死了也要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你!”
沈德东说着扬起旁边值守士兵递来的长鞭就要朝他脸上打去,然而却被沈长歌拦住了,“慢着,沈副将,虐待俘虏不符合我们墨国大国之风。”
“是你怕了吧?”刀疤男邪笑,“是不是突然发现比起你身边那竹竿子,还是跟了老子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