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霆抬手,如意珠已经握在手中,瞄准了刀疤男的另一只眼,但是被沈长歌按下了。
“跟你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用得起。”沈长歌冷笑,渐渐走近刀疤男,抬手,一支银针便直接朝着他的眉心而去,他只觉得浑身战栗,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动弹不得,这才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寒意,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笑容明艳的女人,惊慌失措地大吼,“你做了什么?为什么爷动不了了!”
“你们北疆不是与南疆合作了么?南疆最擅长的蛊毒,你没见过?”
刀疤男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你……你少胡说了!你们墨国人怎么可能懂得使用蛊毒!”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墨国人了?”沈长歌轻笑,抽出藏好的匕首,冰冷的刀刃,拍了拍他的脸颊,信口胡诌一点也不脸红,“我们南疆女子,最在乎的就是伴侣的忠诚,你说让我跟你,好啊,只要你能受得住这蛊毒,我就可以考虑考虑,否则……”
明明山中闷热,刀疤男的背上却爬满了冷汗,“否则什么?”
“蛊虫会咬遍你全身,让你又痛又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前的女子明明在笑,可那笑意却比冰雪还冷,刀疤男竟然罕见地感觉到了惧意,嘴唇都在颤抖。
似乎有一股蚀骨的痒意从心底爬起,但每经过一处就变成了难以忍受的刺痛,他一开始还能咬着仅剩的一颗门牙强忍,可那痒意很快就爬满全身,如同涂满了蜂蜜的身子忽然招来了无数的蚂蚁,痒得钻心,他蹭着木笼,没用,又去蹭笼底,像条虫一样不住地扭曲磨蹭,可就是无法消解,眼睛一片通红,甚至想咬舌自尽。
可就在他咬舌的那一瞬间,沈长歌却直接顺手卸掉了他的下巴。
他瞪大了双眼,几乎悲痛欲绝。
沈长歌却逆光而立,眼眸冷漠,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现在,你愿意交代了吗?”
“唔!!!”
刀疤男声嘶力竭地嚎叫,多亏了是下巴被卸,否则肯定早就已经把沈长歌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一遍了。
看他不愿配合的模样,沈长歌也只是耸了耸肩,“看来你并不能承受,那我也没办法了,蛊毒每两个时辰会发作一次,每次发作半个时辰,你就好好忍着,直到你愿意说出部署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回到了叶霆的身边,脸上的冰冷渐渐褪去,恢复了从前的温柔柔软,“估计今天傍晚,他就能吐出实话来,不过沈将军要注意看着,千万别让他死了。”
沈德东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底是震惊与骇然。
半晌,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多谢沈小姐。”
沈长歌歪了歪头,“觉得我过于心狠手辣了?”
“……没。”沈德东迟疑,“只是同为将士,还是可以体会他受辱时的心境。”
三人此时已经开始往回走,林间雾气散去,瘴毒也逐渐被风吹散,隐隐有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
轻轻的风吹起她鬓边碎发,沈长歌笑容浅淡,“若是我落于敌手,被如此对待,只怕也会选择自尽。”
话音刚落,手腕忽地被人捉住,沈长歌一愣,浑圆的双眼,带着些许错愕,望着眼前面容严肃的叶霆,有些不知所措,“你这是做什么?叶霆,你抓疼我了。”
“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若你有天真的落于敌手,刀山火海,我也会将你救出来,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所以不允许你伤害自己。”
他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与严肃,沈长歌半晌没反应过来,沈德东看气氛不大好,趁两人没注意,脚底抹油溜了。
沈长歌许久才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好笑道,“叶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子。”
如果她的存在会拖累他,那她会立刻消失,毫不犹豫。
叶霆知道,也正是因为心知肚明,才会如此反复地强调。
在不知什么时候,她就已经对他如此重要,重要到仿佛刻入了身体,只要想到失去,就会感觉心口被剥离一般的痛。
望着叶霆深沉真挚的眼眸,沈长歌也觉得没来由地有些烦躁。
她现在确定了心意,可之后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药物会维持多久,万一真的有一天她不期然回到了现代,而那时她已与叶霆结婚生子,她要怎么办?
沈长歌心中叹了口气,缓缓抽回了手,“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些,我刚才突然想起,这日就是中秋了,将士们在外归不得家,心里肯定也是思念的,不如我去伙房跟伙头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做几块月饼出来,也就算是聊表思乡意了。”
叶霆没说话,依旧静静地凝视着她,“需不需要派几个人去帮你?”
沈长歌想了想,“别了,北疆那头看人没回来,兴许会派人来找,还是让人先戒备着吧,这吃喝的事,也轮不到将士亲自动手。”
说完,她便淡淡地微笑了下,垂眸转身退去。
叶霆心里是说不出的憋闷,抬手一掌,凌厉的掌风便扫倒了旁边经过的倒霉兔子。
他看了一眼兔子,兔子也抽搐了一下,哀怨地看着他。
最后,叶霆走到兔子身边,抓着它的双耳,任由它不断扑棱着,一路走向伙房。
……
北疆。
大统领杨都图焦灼地等在书房,却直到傍晚,都没见人回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完了,他们可能出事了。
可他又想不通,大祭司的瘴毒一向万无一失,怎么可能会被墨国人破解?
想了想,他来不及卸去战甲,就大步流星朝着王城而去。
北疆大王前年刚刚驾崩,新王年幼不知事,故而朝政均由楚太后把持。
杨都图一路焦灼地到了御书房,就看见身着玄色龙袍的小皇帝正蹲在门口玩沙包,连忙单膝跪地行礼,小皇帝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抓起沙包朝着他额头砸去。
杨都图抓住沙包又放回他的手里,在他好奇而茫然的目光中,大步进了御书房。
而此时,坐在书案后,身着鎏金玄凤宫服,保养极好的楚太后这才抬起头,一双凌厉的丹凤眼,扫过杨都图略带惊慌的面庞,声音低哑,却又充满了威严。
“身为北疆大统领,统率三军,却如此慌张,像什么样子!”
杨都图连忙跪下,“请太后恕罪,今晨派遣的小队至今未归,臣心里担忧,才显露出慌张之色。”
“至今未归?”楚太后皱了皱眉,“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