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德压低了声音,掀开帘子看了沈长歌一眼,示意她冷静,而后才清了清嗓子,掀开了门帘。
“本王的轿子也要查?难不成你怀疑本王是刺客?”
枫灵倒是很客气,抱拳施礼,“不知亲王在此,请恕下官无礼,但昨日有刺客来袭,恐伤及亲王,还请亲王配合下官好好检查一番。”
说着,他又顿了顿看向轿子旁边的四个轿夫,还有垂着头默不作声的沈长歌。
“为了亲王的安危,这些下人也要一并接受检查。”
沈长歌简直想骂娘,这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他的目光异常冰冷,就好像一点感情也没有似的,总是让沈长歌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暴露出来了……
她可不觉得赫连德是什么好人,还会帮她掩护身份,要是沈长歌真的暴露出来了,赫连德一定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将所有的锅都甩给沈长歌,然后把她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一想到这里,沈长歌就忍不住焦灼起来,心中也微微有所躁动。
可是那枫灵竟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凌厉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
“王爷,你的婢女好像有些紧张。下官听见她的心跳有些快。”
赫连德很明显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间也愣了,“你的内功竟如此深厚,连这也听得见?”
“不算什么。”枫灵笑了笑,“倒是王爷的用人之道,让下官捉摸不透,这四个抬轿子的轿夫听起来没什么武功傍身,反倒是这婢女听起来有些功夫,轻功应该也还不错。王爷果然高深莫测,抬轿的轿夫没有武功,婢女反倒是轻功卓绝,也不知王爷用她做什么。”
沈长歌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双拳紧紧攥紧,只等着枫灵戳穿她的身份,就立马跑路,反正她跑得快,枫灵也追不上她。
她只要提前到定国公府去通知,想必爹爹和娘亲也能很快做出应对之策,爹爹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念着这一层关系,太上皇应该不会将他们怎么样的。
“谁说她是本王的婢女?”赫连德冷冷的瞥了枫灵一眼,“她是本王身边的暗卫,专门送情报的,你还有问题吗?”
“难怪。既然是要运送情报的,也难怪她的脚程如此之快了。只不过……下官记得,那刺客轻功也是极佳,但下官依旧用弓箭扯下了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下官与王爷婢女身上的衣裳做个比对,若是没有问题,下官自然不会再为难王爷,王爷虽然日理万机,但是这点功夫应该也还是有的吧?”
赫连德也没想到这人如此胡搅蛮缠,他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个叫枫灵的竟然还是不依不饶。
想他作为亲王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可这枫灵又是父皇的人,他若是不听安排被告到父皇那去,那恐怕就更麻烦了。
所以,赫连德阴沉着脸没有回答。
枫灵也好像很有耐心似的,静静的微笑着看着他,也不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空气沉闷的好像会让人窒息一般。
沈长歌已经在计划逃跑路线了,大不了就先将追兵引到城外,等他们到了城外,她再回来,无论如何也要将弟弟如今尚且安好的消息传递给娘亲,兴许娘亲听了之后,就不会再郁郁寡欢,至少生活也能有些盼头。
“王爷做好决定了吗?不会耽误王爷许多功夫的,一会儿王爷就可以回王府中与王妃团聚了。对了,听说世子最近身体抱恙?”
枫灵笑着的眼神中流露出如同狐狸一般的蛊惑,“下官一定会如实禀告陛下,称王爷大义凛然,陛下听了一定会很高兴,国库有那么多奇珍异宝,想必一定能治好小世子的病。”
沈长歌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她再怎么重要,也重要不过赫连德和锦素的孩子!
果不其然听了他这话,赫连德的表情就出现了动摇。
虽然没有明确的拒绝,但是也相当于默认。
枫灵便拿着手中那块残片,步履稳健地朝沈长歌走来。
“这位姑娘,不知该如何称呼?下官可能要冒犯了。”
沈长歌心里七上八下,心中像是有一只兔子拼命的跳,快要跳出了她的喉咙一般。
枫灵越走越近,沈长歌几乎要怀疑她早就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在伪装罢了。
正在犹豫是否要逃,却又忽然发现,似乎有一道视线一直热切地关注着她,她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朝着那道视线望过去。
一不小心便撞进了赫连德深沉的双眸之中。
他的眼神如同海一般深沉,似乎是在告诉她冷静不要乱动,不会露出马脚,她又仔细一想,离开永宁宫的时候,她似乎是换过衣裳的……
就算枫灵说的是真的,他真的用弓箭射下了什么残片,但她也换过衣裳了,应该是不会被察觉的……
沈长歌终于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平静下来,暗自长长出了一口气,等着枫灵来验证。
然而奇怪的是,这枫灵走到一半似乎是看出来了沈长歌的变化,眼神也跟着生出几分疑惑,眉头微皱,好像是在迟疑。
可他却也没有走开,沈长歌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然而就在这时,一直跟着枫灵的那几个黑衣人,忽然走上前来。
其中一个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沈长歌没太听清楚,却隐隐约约只听见了什么皇宫刺客之类的话,好像是刺客又逃到了皇宫,伤了皇帝?
沈长歌不禁有些讶异,她还以为这刺客的事是枫灵编出来故意难为她的,却不想,原来竟是真的?皇宫里……竟然真的有刺客!?
“当真?”
枫灵怀疑的看了一眼手下,又看了看沈长歌,然而那手下却是点头如捣蒜,“陛下在等您复命呢。”
枫灵这才收回视线,对着轿子抱拳施礼,“多谢王爷配合,下官还有急事,便不打扰了。”
说罢,他提起轻功便走,这皇宫中按理来说是不允许施展轻功的,可他却脚步迅疾,可见是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