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裕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竟然做了一个无比奇怪的梦,梦见他像一头野兽一般,将一道曼妙的身影拆吞入腹,几乎撕碎。
可那道身影最后竟然还是没留下来,趁夜冒着雪翻窗跑了,只留下一片夜行衣的碎片,似乎显示着她的狼狈。
“皇上,您可算醒了!”
赫连裕一睁开眼就听见小李子在身旁焦急道,“皇上,您都睡了一天了,奴才知道您不想惊动太后,所以一直没敢跟太后娘娘说,可太后今天都让太医来好几次了,再瞒奴才就瞒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赫连裕头疼欲裂,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才坐起身,声音也有几分嘶哑,“嗯……没事,朕知道了,你去回,让太医过来吧。朕……只是有些疲乏。”
小李子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皇上……您嗓子怎么哑了?”
“桂花酿喝多了。”赫连裕脸色如常,“以后那酒少送些来给朕,实在齁得慌。”
原来如此,小李子恍然大悟,“奴才明白了,其实太医说过皇上如今身体饮些酒也好,可以活血化瘀,但是不能过多饮,也不要多吃甜食,是奴才愚钝,一时忘记了。”
“无妨。”赫连裕迅速转移话题,“去叫太医过来吧,朕已经准备好了。”
“是。”
小李子很快就出去请人了,赫连裕还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捋清楚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心里一瞬间又是怀疑又是不可置信。
……他被人吃干抹净了???
而且还是两次???怎么可能!
赫连裕脸色发青,小李子一带太医进来看见的就是他这副表情,差点把太医直接吓得跪倒在地上。
其实他昏迷的时候,每一天太医都会来请脉,并且在脉案上记录,而且从他的脉象上来看,他的时日恐也无多,只是众太医都怕引火烧身再加上太后的威逼利诱,所以基本上没人敢说实话。
太医见赫连裕这模样,还以为他知道了真实的病情,吓得腿直哆嗦,“皇……皇上,容微臣给您请脉。”
赫连裕瞥了他一眼,微微撇了撇嘴,不大想让他给自己把脉。
这要是诊出个肾虚什么的,他岂不是很冤枉?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夜闯他寝殿两夜的女子是谁,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出入皇宫如无物,想必也是个身手不凡的人物吧。
看来他应该加大皇宫的守卫力度才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这么做,甚至还对再看见那女子的身影存了一丝丝的期待。
太医看他神情莫辨,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心中更是忐忑。
颤抖着老手搭上他的手腕,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这……这脉象???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赫连裕看了半晌,手又搭了上去,仔仔细细地诊了半天,搞得一旁的小李子都不耐烦了,“太医,您这是怎么了?前几日不是很快么?今日怎么这么慢?没看见咱们皇上精神不济需要休息么?”
“李公公……您稍等,马上,马上就出结果。”
赫连裕昏昏欲睡,索性就随他折腾。
太医又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根银针自虎口处刺入,不大一会儿再拿出来,上面染着一丝丝乌黑的痕迹,但是很浅,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了一样。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啊皇上!”
太医顿时一阵狂喜,举着银针手舞足蹈就差直接笑出声来。
赫连裕猛地被他的一惊一乍吵醒,墨色的瞳仁瞬间闪过了一丝杀意,就连旁边的小李子都心里捏了一把汗,上去给了太医一下,“你这老匹夫!糊涂了,敢惊扰圣驾?!”
“哎呦!”太医疼的龇牙咧嘴,但仍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皇上,您体内余毒虽未完全清除,但已得到有效压制,短期内不会发作!”
“什么?”赫连裕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旁边的小李子也一脸怒意,“太医,前几日可是您口口声声说皇上体虚气弱,怕病入膏肓的,怎么现在又成了不会发作了?您到底有谱没谱啊!”
“哎呀,有谱有谱!”太医连忙道,“先前皇上的脉象凶险异常,又时有虚浮之象,可见是身体内精元耗尽,已成油尽灯枯之势,但是刚才臣给皇上诊脉,皇上的脉象虽然仍虚浮无力,但内里却能察觉到一股如春意般的生机,正在汹涌勃发,似乎是有一股力量在与那蛊毒做斗争,不知皇上最近吃了什么药,可是曾寻访过其他名医?若是有,老臣也想拜访一番,瞻仰瞻仰这医术,简直就是鬼斧神工之妙,登峰造极之势,令人赞叹不已啊!”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小李子白了他一眼,“皇上什么都没吃过,只吃了你给的药,要硬说吃了什么多余的,就是昨夜喝了壶桂花酿,这不,一直醉到今日未时才醒呢!”
太医啧了一声,“这就奇了,这蛊虫在皇上体内已久,早已习惯环境,惯会兴风作浪,皇上若是什么都没吃,怎么可能蛊虫会被压制了呢?”
赫连裕抬头看了他一眼,“许是那桂花酿吧。”
“也有可能。”太医又捋了捋长长的胡须,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提起了药箱就往外跑,“老臣现在就去研究一番,但研究出个结果再来禀告圣上!”
“……”
小李子哭笑不得,这老匹夫,还真是一向风风火火啊。
太医离开后,小李子也要出去,然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赫连裕,“皇上,那酒……要不要再来一壶?感觉……挺有效的。”
“暂时不要了。”赫连裕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吧,朕想再歇歇。”
小李子也没多想,只以为喝多了酒对身体不好,就点了点头,应下了。
日头西沉,渐渐洒落霞光。
赫连裕墨色的瞳孔静静地望着窗外,直到那霞光化成一片星辰,才轻抿起唇,眼眸也流露出几分深重来。
原本,他今天是可以喝酒的。
但是,他要保持清醒。
很快,窗户那头,就再次传来了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