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不气不恼，掂了掂手里的茶杯，“那王爷是给还是不给呢？”
赫连德不禁冷笑，“你先前都用计骗走本王半个王府了，难道还在乎这三百两么？”
沈长歌耸了耸肩，“谁会嫌钱多？”
“……”
看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赫连德只觉得像是有一团火窝在胸腔，上不来下不去，噎得难受。
从前的沈长歌虽也这般张扬，但是却令人厌恶，不像眼前这个……
神采飞扬，眸若星光，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轻蔑，偏又波光流转，万种风情，让人移不开目光。
赫连德深吸了一口气，“本王没钱，先欠着吧。”
说完，就冷冷拂袖转身而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沈长歌的声音，“王爷可要说话算数，回头记得把欠条给民女送来啊！”
不知好歹的女人！
赫连德脚步一顿，差点绊倒在门槛，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这下更加阴沉了。
“王爷！”
刚到门房，便听见一声娇呼传来，转头就对上了沈菁菁担忧的目光，赫连德心中的怒意终于消散了几分，不由皱眉，“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风大，让你先回去歇着么？”
“王爷大病初愈，臣女放心不下，想来送王爷回府。”沈菁菁小脸红扑扑的，莲步轻移到了他身旁。
似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闯入鼻腔，赫连德瞬间恍惚了一下，“你……用了香粉？”
沈菁菁愣了愣，“臣女……不是一向都用的这种香粉吗？”
赫连德没有说话，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竟让她感到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赫连德就猛地将她横抱而起，跃上了马车。
车夫以为这就是要出发的意思，遂扬鞭策马，车子吱吱呀呀地缓缓跑了起来。
沈菁菁却是吓了一跳，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乱跳，小鹿般的双眸注视着赫连德，惊魂未定，“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她的脸红透了，从脸颊红到耳根，似乎在等人采摘的鲜果。
赫连德的眸子沉了又沉，直接将她按进怀里，将人吻得七荤八素，可心里那股火竟然就是怎么也压不下，眼看着就要突破最后一层防线，沈菁菁忽然按住了他的手，樱红的双眸带着几分怯意，“王爷……菁菁……菁菁肚子里可还怀着您的世子呢……”
赫连德赤红的眸子瞬间一滞，如同被烫到般松开了手。
四目相对，皆是压抑的气喘吁吁。
半晌，马车依旧行进，方向却是掉了个个儿，又向着定国公府而去。
而一道黑影也速度极快地翻出了车窗，一路钻进了花街柳巷，消失在了秦楼之中。
……
“小姐小姐！您听说了没！出大事啦！”
沈长歌刚洗漱完准备看完医书就睡觉，房门却被人忽地推开，绿芽一路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一脸八卦的样子，“咱们京城秦楼的花魁已经许久不挂牌了，昨夜却接了位贵客，结果那位花魁今天早上就被抬去了医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沈长歌抿了口茶水，又往嘴里塞了块点心，表情十分平静。
绿芽有点不甘心，“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我有什么好惊讶的，去秦楼的男人有几个正常的？有几个爱折腾人的也正常。”
“哎呀，不是这个！”绿芽连连摆手，小心地凑了上去，“您可知道那位贵客是谁么？竟然就是礼王！”
沈长歌微微一笑，似乎早已在预料之中。
毕竟那十全大补汤里放了十足十的鹿血，“补身体”最管用了。
谁让他和沈菁菁张口一个贱人闭口一个骈夫的？真以为她好欺负？哼！补不死他！
绿芽却仍未察觉，哈哈大笑，简直乐不可支，“大小姐，您可不知道，王爷本来就是偷偷摸摸去的，生怕让人看见，谁知道林府小少爷也去找花魁了，听见花魁喊救命，小少爷又喝多了酒，想都没想就冲进房间把王爷给揍了一顿，把王爷给气得呀！偏生小少爷又是林老爷子的宝贝疙瘩，他先前与您和离已经得罪了国公府与林府，自然不敢动小少爷，只能灰溜溜地跑了，小少爷却不依不饶，今天早上这件事就已经传遍了京城了！都说王爷性格古怪有怪癖呢！哈哈哈……”
绿芽笑得几乎仰过去，沈长歌虽然被她的笑容感染，冷漠的眼眸也带了几分暖暖的笑意，但还是无奈地劝道，“绿芽，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呢，怎么能又是秦楼又是花魁的？”
“奴婢这是高兴，先前他们老欺负小姐，奴婢可心疼了！明明就是王爷三心二意，怎么到头来都成了小姐的不是？”绿芽冷哼了一声，义愤填膺道，“小姐这么好，王爷都不要，活该他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别胡说了。”沈长歌嗔道，“去把灯芯挑了，今夜早些歇息，明日就是义诊的最后一日了，不能马虎。”
“是。”
夜渐深了，其实按照古人的作息现在睡觉也有些早，但她这几日实在是忙的不行，困倦难当。
外面下着丝丝细雨，沈长歌裹在被子里昏昏欲睡。
绿芽正要掩门，忽然一道黑影出现，绿芽吓得妈呀一声，差点跌倒在地，一只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将她稳稳扶住，原本温润如玉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姑娘小心。”
绿芽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手忙脚乱地站稳，“柳……柳先生……”
柳为先掸了掸身上的雨水，“抱歉，是柳某唐突了。请问大小姐睡下了吗？柳某是来替叶将军送信的。”
“叶将军？”绿芽眼前一亮，“小姐睡下了，但若是叶将军的信，想必她肯定会起来的，柳先生稍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多谢姑娘。”
“不必。”
绿芽又偷偷瞄了他一眼，只觉那飘逸的身姿好看极了，这才进门，边走边喊，“大小姐，您快醒醒，柳先生给您送信来啦！”
“这大晚上的……”沈长歌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谁的信啊？这么着急？”
绿芽一脸八卦的神情，“小姐觉得呢？除了叶将军，还会是谁？”
“叶霆？”
沈长歌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竟然寄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