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道沧桑的声音。
“有孤在,孤看你们谁敢动她?”
赫连裕不禁一愣,“父皇?”
……
沈长歌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明黄色的床幔,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才起身,三千青丝如瀑悬下,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不是来时的那一身,手上的伤也被处理了,不过还有淡淡的痛痒。
“长歌?你醒了?”
突然,门被推开,赫连裕站在门口,表情还带着几分讶异,连忙冲着身旁捧着药的小李子挥挥手,示意他将药碗放在桌上。
沈长歌静静地注视着他,“皇上,民女睡了多久?”
赫连裕深吸了一口气,“两天。太医说你是失血过多,血气亏损,要靠睡眠来恢复,朕本想送你回府,但又害怕你路上出什么事,就叫人通知了你家里人,说这两日让你留在宫中为大长公主祈福。”
沈长歌点了点头,“多谢皇上。”
赫连裕想了想又解释道,“你身上的衣服是你母亲差人送来,朕让宫女帮你换的,她还帮你拿了很多其他生活用品,又说大长公主生前很惦记你,只是一直没机会相见,如今你能在宫中祈福,也算是弥补了遗憾,故而不拘着日子,多待几天也好。”
沈长歌声音很轻,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一样,“民女受伤一事,皇上应该还没告诉民女的家里人吧?”
“朕知道你不想让你父母担心所以就什么都没说,只说父皇与你很是投缘,希望留你多住几天。”
沈长歌没说话,笑容带了几分嘲讽。
赫连裕不知为何就觉得脸颊有些烫热,“父皇……虽然性格强硬了些,但你们到底还是亲戚,他还是向着你的。”
“多谢皇上宽慰。”
沈长歌冷冷地看着窗外不再说话,其实那时候她虽然晕过去了,但还是隐隐约约听见了太后的话。
她救了皇上,太后却想要了她的命……
这怎么能让人不寒心?
但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就在她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似乎听见了太上皇的声音。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是因为太上皇保住了她。
可她不明白,太上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因为她救过皇上两次?
不对,不可能,太上皇虽看起来温润柔和,但其实阅尽千帆,铁血手腕,在他看来,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根本就不可能为此救她。
难道……他还有别的目的?
“对了,这是贾太医给你开的药,你快喝了吧,一会儿朕再让他们把熬好的血燕送来。”
说着,赫连裕就将药碗端到了沈长歌的面前,拿起汤匙似乎要喂她的模样,沈长歌回头看着他,他的食指竟微微有些颤抖,好像在紧张。
沈长歌不禁叹了口气,“皇上,您想让民女变成和温妃娘娘一样吗?”
赫连裕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眸子狠狠一滞,“你这是什么意思?连你也看不起朕?”
沈长歌苦笑着摇了摇头,“民女不敢,只是有温妃娘娘为前车之鉴,民女不敢造次。”
赫连裕眸子更沉,“你明知朕不会在意。”
“但民女在意。”沈长歌淡淡牵扯唇角,“多谢皇上帮民女瞒过家人,也多谢皇上这两日悉心照顾,民女应该告辞了。”
说完,她起身便要离开,背影潇洒又利落,然而赫连裕的心里却突然闪出一阵难以言喻的不甘来。
“等等,沈长歌,你站住!”
沈长歌应声回头,柳眉紧蹙,“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
赫连裕攥了攥拳,“朕这些日子虽一直昏迷,但也不是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朕知道当初太医们用尽了办法,都不能让朕醒来,是你把朕从昏迷中唤醒,你不止救了朕一次,朕这条命可以说都是你的。”
沈长歌眉头皱的更紧,“皇上应该知道,民女是医者,就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不是皇上,民女也会救吧?”
“朕不想追究那些无谓的因果,朕只知道,你与这深宫中的每一个女子都不相同,她们爱朕是为了朕的权势,朕的荣华和朕的天下,可你不一样,在你眼中,朕与寻常人无异,你虽然不爱朕,可是朕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待在朕的身边。”
赫连裕的眼眸与叶霆有几分相似,看起来都如墨一般深沉,在阳光下却又泛着淡淡的琥珀色。
沈长歌忽然想起那天在城楼上送别叶霆时的情形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他披上战甲的模样,高大魁梧的身躯,坚毅俊朗的面容,远远望去,就清晰明朗地同周围所有人区分开来。
她突然有点想他,想马上策马飞奔到北疆,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可是……
可是她又知道,她不能这样……
“长歌。”
赫连裕忽然上前,将药碗搁在了一边,站在沈长歌的面前,“留下来,好不好?”
沈长歌偏了偏头,“民女是弃妇,皇上不怕受人议论?”
“朕是皇上,朕的女人,谁敢议论?”赫连裕的眼眸闪过一丝凌厉,“弃妇又如何,朕可以堵住悠悠之口,从此你就只是朕的贵妃,其余人说什么你都不必在乎,你所有的从前,朕都有办法一笔勾销。”
“那如果民女想要的不只是贵妃呢?”沈长歌冷冷勾唇,“皇上口口声声说爱民女,却只让民女做贵妃,岂不是太小气?”
赫连裕眸子一滞,迟疑了一下,“你想做皇贵妃,朕也有办法。”
“皇上。”沈长歌笑容更加明艳,“民女可是妒妇呢,怕是接受不了与旁人共同分享夫婿。”
“可是……”赫连裕眼眸露出几分狐疑,“朕有三宫六院,总不可能为了你解散,你的家世,也不足以成为皇后。”
“那皇上有什么资格说心悦民女?”
沈长歌眼眸露出几分讥讽,“这样的爱情,民女不稀罕,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