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本以为作为将军府的谋士，柳为先应该是个运筹帷幄谨慎小心的人，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莽撞，直接就夸下海口。
陈萧然也根本没理他，礼貌地微笑了下，就没下文了。
离开了店铺，沈长歌才蹙眉看着身旁胸有成竹的男人，“柳先生，你应该不是在说笑吧？陈叔的店铺都已经兑给九爷了，你怎么跟他抢啊？难不成你还要直接去找人家啊？”
“我为什么不能呢？”柳为先摇着扇子，笑得一脸神秘。
沈长歌越看他越觉得不靠谱，“你认识九爷？”
“大小姐只管等着好消息就是。柳某先行一步。”
不等沈长歌再问，他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昨天一夜她都没回家，林霜云现在肯定很担心，想到这里，沈长歌也很快朝着定国公府而去。
没想到刚进门，就碰见了绿芽扶着林霜云往门外走，两人看起来神色匆匆的。
“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大小姐？”绿芽率先反应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狂喜，“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您……”
昨天晚上她守了一夜，怕林霜云担心就让绿芽先回来通告，没想到林霜云此刻看见她时，还是一副憔悴的模样，眼下有着浓重的淤青，“太上皇怎么样？”
“病情已经平稳多了，您不用担心。”
林霜云这才舒了口气，“你忙活了一夜，一定饿了累了，快进来吧，菜还热着呢。”
沈长歌乖巧点头，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母爱的她，每次和林霜云在一起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种久违的被保护的感觉，心里也变得柔软与温暖起来。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吃饭，所以是在她自己的院中吃的，绿芽去厨房看着，只有林霜云坐在她对面，时不时地给她夹菜。
沈长歌也饿惨了，吃的狼吞虎咽，看的林霜云更加心疼了，“长歌，为娘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但是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切记不要再插手了。”
沈长歌不解，“为什么？”
林霜云深吸了一口气，“太上皇比皇上还要尊贵，你若将他治好了，还能扬名立万，可你若是真让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没想过，你要面临的是什么？”
看着沈长歌依旧无法理解的目光，林霜云故意沉下了脸色，“轻则小命不保，重则株连九族，整个沈家都会被连累。”
“可是……”沈长歌迟疑了几秒，“太医院的院令当时都说对太上皇的病已束手无策，女儿明明有办法能救，却要因为忌惮太上皇的身份见死不救，那女儿不仅对不起祖母的期望，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林霜云静静地凝视了她很久，才忽地垂眸勾起唇，意味深长地问道，“长歌，你觉得太医院的院令是真的因为没有办法么？”
沈长歌蹙眉思考了半分钟，她不知道胃出血在古代是怎么治的，但是她也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病在古代是无法治愈的疑难症，那就证明就算没有完全治愈的办法，至少也有延缓症状的办法。
而院令选择不治或许不是因为束手无策，而是因为……
沈长歌抬眸看向林霜云，“他只是不敢用自己的乌纱帽甚至自己的命去冒险。”
林霜云摇了摇头，“你还忘了一种。”
沈长歌想了想，眼前忽地一亮，“党派之争？”
“……嗯。”林霜云艰难地答应了一声，似乎不太想再多提了，“如今朝廷之内有多方势力缠斗，勉强保持着平衡，我们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局外人，但其实都是局内的一颗棋子，你随意的一个小举动，都有可能改变整盘棋局，你明白么？”
沈长歌点点头。
林霜云这才苦笑，“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尽量不要轻举妄动，这不光是在保全你自己，也是在保全沈家。”
沈长歌再次点头，“女儿记住了。”
林霜云眼眸中的忧愁却没有散去。
沈长歌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孩子，清澈见底的眼神中总是写着坚强与倔强，林霜云了解她，她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别人说了什么，就改变自己想法的那种人，她只有可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越走越远，逼得所有人都为她让路。
可这一次不一样，朝廷内的党派之争愈演愈烈，再加上南疆细作的渗透，墨国表面看起来依旧繁荣昌盛，可内里却在被危机一点点逼近，林霜云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毕竟……
想到过去，林霜云眸子黯了黯，可看着她澄澈的眼神，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借口说要去找沈康晟说一声她回来了，就转头离去。
沈长歌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才收回视线，继续面色如常地将冷掉的饭菜一点点吃完。
第二天，沈长歌很早就起来了，正准备带着绿芽出门去看看店铺的时候，门口忽然窜出来一道青色的身影，差点直接跟沈长歌撞个正着。
沈长歌反应多快，一个机灵向左一闪就避过去了，奈何绿芽没反应过来，还不知怎么回事呢，就直接撞到人怀里去了。
“哎呦！”
绿芽揉着红得发痛的额头，眼泪都疼出来了，“好痛啊……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对不住姑娘，柳某实在是太着急了。”
清润优雅的声音传入耳朵，绿芽愣了一下，抬起头，一张俊美的容颜便映入眼帘。
她的眼眸闪过几分惊喜，登时红了脸颊，“柳……柳先生？”
“姑娘认识我？”
“认……认识……”绿芽的笑容竟然有几分羞赧，“柳先生的画或潇洒自然，或大气恢宏，风格之多变与精奇，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柳为先笑道，“既然姑娘喜欢，那不如改日，柳某单独为姑娘画一幅小像，只当是赔罪了，如何？”
绿芽的脸霎时更红了，“那……那就麻烦先生了……”
“……”
一旁的沈长歌默默无语，内心默默地吐槽了两个字：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