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顿时一愣，脸颊没来由地一红。
男人眼眸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
“你虽是大夫，但终究男女有别，我会叫人让军医过来。”
沈长歌觉得喉咙有些哽得慌，想说什么，最后却又咽下。
军医下午就被沈副将给拉过来了，本该两天走完的路程，他半天就走完了，累得险些岔了气，倒头就睡，晚上才醒，去给路蓁施针。
明日就要面见楚太后谈判，叶霆与周先勇、沈德东三人正在王城闲逛探底，不在客栈中，于是沈长歌想了想，还是摸到了路蓁的房间，正好看见他拼命地挣扎着，妄图躲开军医的手。
军医急得满头大汗，嘴里气得直骂，“你当年差点害死大将军，大将军现在还愿意让老夫来治你，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你这衣服上都是血污都要发臭了，老夫好心要帮你换，你竟还骂老夫，真是楚太后养的好狗，性子全随了主子了！”
“我用不着你们这些人管！你们不就是想从我口中得到北疆的消息么？呸！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路蓁的手脚都绑着夹板，为防止他乱动，还牵了绳子绑在床柱上，他手脚筋被断，没有力气挣扎，但是嘴却一分一秒都没闲着，什么难听就骂什么，军医这么老油条的性格都被他骂的老脸铁青，扬手就要打他。
手刚扬到半空，却被沈长歌接住了。
军医愣了愣，“沈小姐……”
“你先出去吧，我跟他谈谈。”沈长歌眸子漠然。
“这……”军医有些犹豫，“沈小姐，他虽然是个残废，但性子还是凶得很，您看要不……”
“没关系。”沈长歌抬手便是一银针戳在他颈边，“这样他就动不了，也说不了什么了。”
路蓁眼眸闪过一丝诧异，意图挣扎，却发现真的动弹不得，气得想要破口大骂，却连嘴都张不开。
一双凤眸死死地盯着沈长歌，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军医想了想，躬身拱手，“那老夫就先走了，沈小姐慢聊。”
“嗯。”
看着军医离开还顺便将门关上，沈长歌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先将剩下的针灸做完，然后才取下他颈边那根银针。
果然刚取下，路蓁就开口讽笑道，“怎么？又来同情心泛滥了？姓沈的，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之前可是差点杀了你，我要是你，看见仇人落魄至此，肯定理也不理，任他自生自灭，或者干脆将他变得更惨，这样才能泄我心头之恨，可你竟然要救你的仇人！你是不是傻了？”
沈长歌没理他，将松动的夹板固定。
路蓁更生气，“姓沈的，你装什么聋子？之前还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对我，现在又装清高要救我，你恶不恶心！”
沈长歌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杏眸带着几分冷意。
路蓁下意识地住了嘴，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不等他反应过来，沈长歌速度极快地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了一颗什么东西放在了他嘴里，硬逼着他咽了下去。
路蓁呛得直咳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东西早就已经进了肚，不由得脸色一阵煞白，“你这个毒妇！你又喂我吃了什么！”
“傀儡蛊咯。”沈长歌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一直想死，应该是猜到了我们想撬开你的口来得到情报对付楚太后了吧？你很聪明，但是你忘记了一件事。我想套消息，不一定要你开口，这傀儡蛊，难道不是比什么手段都好用？”
路蓁蓦然苍白了脸色，他这些天也跟南疆人打过交道，自然知道傀儡蛊是什么。
沈长歌看他的心理防线似乎有所松动，便坐了下来，开始替他施针，路蓁一开始还有点抗拒，只是被沈长歌强行镇压，那傀儡蛊的滋味似百蚁爬遍全身，又酸又痒，很快路蓁就没了力气，瘫软在床上，唯独一双凤眸死死地盯着沈长歌，“你敢这么对我，太后是不会放过你的……”
“太后？”沈长歌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下的银针毫不留情地扎进他身上穴位，“叶将军说，你是太后身边的大内高手，能折断你手脚的人，想必不简单吧？”
路蓁猛地收缩瞳孔，“你什么意思？”
沈长歌耸肩，低下头继续施针，“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你既然已经被赶出了王城，对于太后来说，就是一步废棋，既然已经是废弃的棋子，她又怎么可能会管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把手脚都接上哦。”
路蓁抬眸注视她许久，才嗤笑一声，“接骨而已，你当北疆没人能治么？”
“有人能治，却无人敢治，更何况，你的手脚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起来的。”
最后一根银针稳稳地刺入穴道，路蓁下意识一声闷哼，等反应过来时，不由得脸颊通红。
沈长歌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不说破，只淡淡道，“我们和谈之后，无论成功与否，都会离开北疆，在这之前，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我也提醒你一句，楚太后不让任何大夫为你医治，若是我们也离开了，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路蓁倔强地咬了咬唇，本想攥紧拳头，可惜双手无力，只能抬眸定定地注视着沈长歌，“如果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真的会帮我把手脚筋接上？”
“会很难，很痛，但也不是不可以。”沈长歌顿了顿，“虽说兵不厌诈，但是那日我用的手段也的确不光彩，更何况你的身子……”
路蓁瞳孔缩了缩，“傀儡蛊你也会解除吗？”
沈长歌看了他一眼，“只要你肯合作。”
路蓁抿了抿唇，似乎很沉重地叹了口气，“我要考虑考虑。”
“好，我去煎药，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以慢慢深思熟虑。”
说完，沈长歌利落地起身出门，顺手将门带上。
刚要去厨房，就看见叶霆站在拐角，不禁一愣，“你不是去和沈德东他们商议明天进宫的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