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被黑衣人扛在肩上,硬实的肩胛骨正硌在她的胃上,颠得她都快吐出来了。
“大哥,您能不能稍微稳一点?绑架现在都不用修炼基本功的吗?”
黑衣人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然中了祭司特质的迷药都没晕,再加上叶霆在后面穷追不舍,黑衣人顿时紧张得冷汗涔涔,“少废话!大人有话问你,识相的就闭嘴,没准还能保你一条小命!”
说完,纵身一跃,跳到了地面上,然后一个箭步窜进了南疆人的聚集地。
沈长歌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大人?莫非是要带她去见南疆细作们的头头?
这里到处都是摇摇欲坠的茅草屋,过路又极为狭窄,黑衣人很熟悉路径,像只老鼠一样左窜右窜,即便是轻功极佳的叶霆,跟起来也有些吃力。
再往前就是树林,如果他此时追不上,只怕到时候就更加难追了。
叶霆眸子一凛,正要发力,忽然看见前面的沈长歌抬起头,冲着他焦急地摆了摆手。
那意思好像是……让他先不要追了?
叶霆疑惑地蹙起眉头,脚步依旧未停,沈长歌看他没明白,连忙用手势比划着告诉他,她刚才听到黑衣人要带她去见南疆细作的上层,那些他没有肃清的南疆余孽很有可能都在那里,所以她会在沿途留下记号,他先不要追,让他们放松警惕,避免打草惊蛇。
叶霆不放心,想要继续追下去,结果沈长歌竟然一道暗器射来,正钉在他的脚下。
望着她坚定的眼神,和拼命比划着的手势,叶霆缓缓停下了脚步,黑衣人以为他不追了,迅速窜入了树林,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片树林在官道两旁,里面都是大片大片的无名坟冢,平日里总是有百姓报官,说这里阴气太重,大白天的就经常有鬼影出没,官府听多了,但是也没见出什么事,就懒得管了。
毕竟是鬼是仙,谁知道呢?万一冲撞了仙家怎么办?
这片树林就一直保留了下来,但是现在看来,里面似乎另有玄机。
沈长歌趁那黑衣人没注意,一根一根银针脱手而出,钉在了树上,每枝针尾还有一根她从斗篷上扯下的黑丝线。
要是赫连裕知道御赐的斗篷被她拆成这样,肯定会气出个好歹来。
沈长歌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阵薄雾,还带着浓浓的刺鼻呛味,不等她分辨那是什么,黑衣人就忽然回过头来,抓住沈长歌的衣领将她摔到了草地上,一只手强行掰开了她的嘴,往里面塞了颗不知什么东西,强迫她咽了下去。
“咳咳!咳!”沈长歌被呛得直咳嗽,捂着胸口咳得面红耳赤,虽然她这副身体百毒不侵,但是万一这不是毒,而是什么恶心人的玩意咋办!谁知道这帮人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沈长歌咳着咳着,忽然感觉四周那股刺鼻的味道淡了不少,虽然四周还是被薄雾所笼罩,但是她的眼睛却好像能够穿透那层薄雾,清楚地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座形状奇怪的圆柱形土楼,就像是中空的祭坛。
这时候,那层薄雾就又变得浓烈了起来,但并不会让她感觉呛得难受,只是有点模糊视线。
“恭迎阴词大人、殂渊大人降临!”
身旁的黑衣人忽然出声,吓了沈长歌一跳,紧接着周围竟然亮起了一盏盏幽幽的油灯,四周明明有雾又有风,可那火焰竟然连跳动都未曾有半分,而随着火光亮起,四周也终于亮了起来,两道身影一道藏青一道藏蓝,自远处缓缓而来。
沈长歌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才注意到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金丝网,形状像极了那日南疆老伯送她而她又送给了叶霆的铃铛。
土楼之中有隐隐约约的鼓声传来,一阵深重,一阵清浅,像是蕴藏着什么暗示一般。
“阴词大人,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
看着藏青色的身影走到了面前,黑衣人立刻出声禀报,那被称为阴词的人却只是摆了摆枯瘦的手,轻轻张开绛紫色的双唇,“走吧。”
“是!”
黑衣人恭敬地点头,再次拎起沈长歌的衣领,就把她往那圆柱形的楼里拖。
沈长歌踉跄了好几下终于跟上他的脚步,进入那楼才发现这楼一共两层,一层十五个门,一层十八个门,有的门上印着鲜红的血手印,有的门内则传来或喑哑或凄厉的哭嚎,总之整个楼里都充满了鲜血的味道,如同人间炼狱。
烛光昏暗,随风摇曳,却不曾熄灭。
三人押着她走近走廊的尽头,走廊上除了血迹还有很多不知如何得来的痕迹。
阴词忽然回过头,惨白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冷意,“这蜡烛已经点了百年,都未曾灭过,你可知为何?”
沈长歌轻勾唇角,“尸油点灯,自然不灭。”
阴词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眸子很快眯起,“我和殂渊皆是神使,你最好放聪明一点,否则我保证你会比这里所有人下场都更为惨烈。”
说完,他抬手一挥,面前的门就打开了。
黑衣人粗暴地拽着她的手腕,按上十字架,很快就用铁链绑的结结实实。
沈长歌没有挣扎,她能感觉到,无论是这个阴词,还是另一旁面色冰冷,一言不发的殂渊,都不是等闲之辈,挣扎可能会更惨,还不如老实一点,配合一点,这样能早点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阴词双眸紧盯着她,“你倒是识相得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沈长歌轻笑一声,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阴词蹙了蹙眉,有些嫌弃,“听说,你能解蚀情蛊之毒?”
“蚀情蛊分子蛊母蛊,子蛊隐没在心房,没有母蛊引诱出来,无人能解。”沈长歌表情淡然,“我能做的,只是压制毒性,让蛊毒不那么剧烈而已。”
阴词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殂渊,面色惨白的男人始终眼眸阴郁地盯着沈长歌,眸光锐利如鹰。
“你用什么压制蛊毒?”
沈长歌抿了抿唇,“我自己配置的药粉。”
“是么?我怎么记得,蚀情蛊无人能解,更无法压制?”殂渊忽然阴笑出声,眨眼间就到了她的面前,尖锐的指甲顶在她的颈间,“姓沈的,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我现在就取了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