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庄里有一个奇怪的习俗——送子红果。
这是一种红色的果实，碾碎后混上井水给孕妇泡，生下来的就一定是个儿子。
嫂子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前不久又怀孕了。
妈妈想要一个大胖孙子来延续王家的香火，于是用田亩去求了这红果给嫂子用。
但是，从那之后，嫂子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的，我还听到了奇怪的笑声。
1
嫂子又怀孕了，这已经是第五胎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开心。
但很快，妈妈就拉下脸来：
「万一又是个赔钱货可咋整！」
是的，嫂子此前已经生了四个女儿了。
但是女孩子无论到哪个地方去都是不受待见的，甚至大丫、二丫和三丫都还不足一岁就被妈妈全拿去换钱了。
四个侄女现在就只剩下了才十个月的四丫。
妈妈这话刚一出，气氛瞬间凝结。
大哥谴责的看向嫂子，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吃了我们家那么多米，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我有些心疼的准备安慰嫂子两句，却发现她像是着了魔似的抚摸着肚子，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菩萨保佑，这一胎可一定一定得是个儿子啊，别再生些讨债鬼来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安慰的话瞬间被我咽了下去。
「去求送子红果！」
妈妈一拍桌子，直接作出决定。
嫂子看上去有些犹豫，「妈，那个东西得拿田来换吧，没了田这……」
「闭嘴！」，妈妈直接瞪了过去，「要不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老娘还至于花大价钱去求那送子红果吗？难道你想让我老王家的香火从你这里断掉吗！」
接着她又拿手恶狠狠的指向我：
「还有你这个扫把星！我就说让二牛不要娶你，不要娶你！」
「长得一脸狐骚样，刚一嫁进来就把我儿子克死了！」
我吓得低下了头，不敢接话。
2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就带着自家养的大肥鸡出发了。
这红果整个村里只有四喜婆婆能种，且只能由一个家里辈分最大的人去求。
奇怪的是，不能在四喜婆婆自己家取红果，必须得到无人去的深山老林里。
而那深山老林是整个村子默认的禁地，外人不得随意出入。
我曾经也问过二牛送子红果的事情，但他老是说「等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再告诉你。」
后来二牛离奇死亡，村子里的人都认为我不祥而不待见我，也没人告诉我送子红果的秘密。
我只从嫂子的口中知道，将这红果碾碎，再混上村口的井水给孕妇泡上四个小时，那生出来的就必定是个男孩。
对此我感到十分好奇，以至于做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满脑子想着这送子红果。
3
妈妈这一趟去了很久，天都黑了才回来。
她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颗红得妖异的果实，面露痴狂：
「总算是拿到了，我的大孙子，奶奶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你了！」
我看着眼前的果实，不禁疑惑：「妈妈，这个果子看上去除了红点，也没啥特别之处嘛，真有那么神奇吗？」
「啪——」
妈妈直接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我的后脑勺上，「闭嘴，你个扫把星懂什么啊！这可是老娘花大价钱得来的送子红果。」
「说来丢脸，整个村里就咱们家还没孙子。」
说到这儿，她瞪了嫂子一眼。
大哥也自觉丢人，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嫂子身上，「没用的娘们儿！」
「诶诶诶！」，妈妈看到这一幕连连上前制止，「她肚子里可还怀着我的大孙子呢，你现在打她干什么啊你！」
大哥立马转变态度，讨好的凑到妈妈面前，「嘿嘿，妈，儿子错了，错了，我保证，杏花怀孕期间绝不打她！」
说罢他又暗示性的指向红果，「妈，这个果子……」
妈妈翻了个白眼，「忘不了，我可比你着急多了，让你准备的井水呢？」
「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厨房呢！」
「那走吧！」
4
妈妈拿出石碾，将红果放在里边缓缓碾着，嘴里不停的念念碎：
「一碾去晦，二碾来福，三碾得子……」
待彻底碾碎后，她将其全都倒进装满井水的浴桶里。
粉末遇水即化，清澈的井水瞬间变得一片通红。
妈妈对着嫂子命令，「衣服脱光，进去泡四个小时，少一分钟都不行。」
嫂子红着脸，有些支支吾吾的，「妈……，这……」
我知道她是害羞了，提出，「妈，要不然我们出去回避一下，让嫂子一个人泡。」
妈妈直接上手扒嫂子的衣服，「都已经被大牛睡烂了的货，跟老娘装什么贞洁烈女呢！」
「妈，妈！别，我自己来！」，嫂子双眼含泪，阻止妈妈的动作。
妈妈松开手后，嫂子不敢迟疑，动作利索的脱光衣服，然后捂住身体、飞快的跳进浴桶里。
她将整个身子蜷缩着，双手环抱住自己。
妈妈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样，只要泡上四个小时，我的大孙子就来了！」
5
渐渐的，嫂子开始呼吸急促、面容扭曲：
「妈，我感觉好难受！」
她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突然，嫂子肚子里好像有奇怪的东西在涌动。
她急促的喘息着，双手紧抓着浴桶，手臂上青筋暴起，作势想要起身离开。
妈妈一把将她使劲按了下去，厉声说：
「咱们村里想生儿子的女人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别人都能抗住，就你矫情。」
「老娘花了这么大价钱换来的红果，你要是给我毁了，我一定把你千刀万剐！」
大哥也双手抱拳，在一旁帮腔，「臭娘们，给老子好好泡着，要是我儿子没了，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嫂子听言不敢再乱动，脸色惨白、咬紧牙关将自己的身子全部沉入水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水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浅，嫂子的表情从痛苦转为了享受。
她眯着眼睛，开始自由的舒展身体。
泡足四个小时后，妈妈让嫂子起身。
嫂子全程都特别乖巧，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羞涩，反倒是像个孩子一样，好奇的四处打望。
我将嫂子带回房间，替她穿好了衣服、盖好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后，她甜甜的对我说：「谢谢你～，我想要听摇篮曲可以吗？」
我听言，立马哼唱起了摇篮曲，哄嫂子睡觉。
在轻柔的歌声中，嫂子缓缓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怪怪的。
6
次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嫂子明明才刚怀上不到一个月，肚子却在一夜之间看上去像是七个月那么大。
妈妈看见嫂子的肚子，两眼直发光，连忙上前扶着嫂子：
「来，我的好儿媳妇，快来坐着休息，你现在可得好好养着！」
嫂子嘟起了嘴，第一次冲着妈妈撒娇，「妈妈～我想要吃红烧肉～」
嫂子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她老实憨厚，生不出儿子后，性格越发沉闷。
别说是撒娇了，连坐下来聊些家常都是很少的事。
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就变得这般活泼灵动了？
「诶，妈给你做，可不能饿着了！」
接着，妈妈冲我吼，「李招梯，还不快去给你嫂子倒杯水，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
「哦哦，好。」
我听话的转身去给嫂子倒水。
她接过后乖巧的说：「谢谢你呀～」
就在嫂子喝水的时候，我却突然听见了一阵悦耳的笑声。
谁？！
我四处环绕，却并没有发现周围有的别人。
我大声询问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妈妈，妈妈！你听见有笑声吗？」
「什么笑声，老娘正在给杏花做红烧肉呢，别来说些屁话！」
妈妈没听见？那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我看着还在乖巧喝水的嫂子，再次听见了那笑声。
这……
这分明是从嫂子肚子里传来的！
7
我连滚带爬的跑进厨房，声音颤抖：
「妈妈，嫂子，嫂子肚子里传来了笑声！」
妈妈翻了个白眼，「说什么胡话呢，谁肚子里还能传来笑声，是你嫂子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吧。」
「我没说胡话，是真的！真的是笑声！妈妈你快出去看看！」
妈妈半信半疑，「真有什么笑声？你要是敢骗我，老娘扒了你的皮。」
妈妈放下了手中的菜刀，跟着我出去。
她凑到嫂子面前，把耳朵凑近她的肚子。
嫂子并未阻止，笑嘻嘻地问：「妈妈，你是在跟花花玩什么游戏吗？」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站直身子，一巴掌打我脸上，「哪儿有什么笑声，神经病！」
我捂着自己的右半脸，十分委屈。
可是，我刚刚明明就听见了啊。
妈妈不再管我，笑着对嫂子说：「杏花等急了吧，这红烧肉马上就做好了，都给你吃！」
「好！」
8
「真好吃，真好吃！」
嫂子狼吞虎咽着，吃得满嘴都是。
妈妈直接把半碗红烧肉堆在嫂子碗里，「杏花爱吃就多吃点，你现在可是我们老王家的大功臣呢。」
嫂子泪眼汪汪，「谢谢妈妈，你对花花真好，这还是花花第一次吃红烧肉呢！」
什么？！
我听到这话，瞬间全身冒冷汗。
虽然我们家不是特别富裕，但是每逢过年过节妈都会大手一挥，做一大锅红烧肉。
就算最后几乎是全进了妈妈和大哥的肚子里，但是我和嫂子偶尔也会分到一两块解解馋。
嫂子怎么会说自己是第一次吃红烧肉呢！
我又想起了她肚子里奇怪的笑声，还有突然转变的性格……
这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嫂子注意到我的视线，对我甜甜一笑。
我立刻条件反射的低下头。
这可怎么办啊！
我要跟妈妈说吗？
可是她现在满脑子全是嫂子肚子里面的孙子，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说不定还会打我一顿。
嫂子是从用了那红果之后才发生变化的。
或许，我得去找到送子红果的秘密才行！
9
夜已深了，我脑子里全是最近发生的奇怪事，辗转难眠。
「妈，你明天就要把四丫拿去给四喜婆婆吗？」
是大哥的声音。
听到四喜婆婆这四个字，我悄然起身，凑近门边偷听。
「对啊，这是换红果的条件之一。怎么，你舍不得了？」
「怎么可能，那赔钱死丫头哪能跟儿子比啊，只是我还准备留着四丫养大了给儿子换彩礼呢。」
「四丫才一岁不到，养那死丫头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废那劲儿干啥呢。」
「说的也是。」
他们，他们要把四丫拿去干什么！
我害怕的往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糟糕！
「谁！」，妈妈瞬间警觉。
我连忙跑到床上，盖上被子，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砰——」
妈妈直接推开了门，一步步向我走来：
「招娣啊，你睡着了吗？」
我不敢睁开眼睛，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
黑暗中只有听觉和触觉在工作，我感到寒冷的手指轻抚我的脸颊，令人毛骨悚然。
她诡异的轻笑着，「妈知道你是醒着的呢，招娣刚刚都听见了什么啊。」
我不敢回应，仿佛自己是一具尸体，一动也不敢动。
10
试探了好一会儿后，我才终于感觉到妈妈站直了身子：
「应该是听错了，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大哥也松了口气，「妈，你真是吓死我了。」
「好了，走吧。」
「噔噔噔」，脚步声越来越远。
「咔哒——」，门被轻轻关上。
终于走了。
我睁开眼睛，这才敢正常呼吸。
这送子红果一定有问题。
我看着漆黑的屋子，决定明天偷偷跟着妈妈去一探究竟。
11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就抱着四丫准备出门。
「妈妈，你这是要抱四丫去哪里啊？」，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妈妈朝我训斥：
「关你屁事，自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伺候好杏花。」
「要是杏花出了什么岔子，老娘卖你当典妻去，还能换几个钱！」
我瞬间低下头，老老实实的不敢吭声。
妈妈「呸」了我一下，骂着：「扫把星，看着就倒胃口。」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嫂子还在睡觉，大哥早就出门耕作。
于是，我放心的悄悄跟上妈妈的步子，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不至于跟丢，也不会被发现。
12
妈妈穿过了热闹的街道，走进了狭窄的小巷，径直走向了无人的深山老林。
最终，她停在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门口。
妈妈左顾右盼，确认没人后才进入山洞。
我悄悄跟了上去，躲在山洞口的一簇草丛后边，扒开一个小洞查看里面的情况。
这山洞里传来了令人窒息的气味，一股腐烂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仿佛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
「你终于来了，可真是让我好等。」
是四喜婆婆，她正在熬制着什么东西。
妈妈立刻讨好的凑了上去，「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还请老姐姐多多担待。」
紧接着，她献宝似的举起四丫，「这是我家四丫头，还不到一岁，身体康健的嘞。」
四丫半眯着眼睛，还傻乎乎的笑着，轻轻吮吸自己的手指。
四喜婆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用手狠狠的掐四丫的脸蛋，笑着说：「倒是一个做红果的好料子。」
什么叫做红果的好料子？
正当我还疑惑着，四喜婆婆下一步的动作给了我答案。
只见她将刚熬制的汤给四丫灌了进去。
四丫看上去十分难受，瘪起小嘴不停的咳嗽，眼泪混着汤汁流得到处都是。
渐渐的，她停止哭闹、全身僵直，像是死了一样。
下一秒，四喜婆婆掏出一把刀来。
刀身通体漆黑如墨，锋利异常，寒光森然，只需轻轻一抹便能将人皮肤割裂，鲜血淋漓。
妈妈接过这把刀，在四丫左胸膛上划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十字叉，然后熟练的伸手进去将心脏掏了出来。
她，她们居然把四丫的心脏活生生的剜出来了！
鲜活的心脏此时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动。
四喜婆婆面带喜色，将四丫的躯体如垃圾一般随意丢弃，对妈妈说：
「快，刚拿出来的最新鲜，快将它剁碎。」
「好嘞！」
妈妈用手里的刀，将心脏放在木板上重重的剁碎。
看着这一幕，我瞪大了双眼、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以此来防止自己发出声响。
这所谓的送子红果，居然，居然是拿女婴的心脏做的！
这群疯子、杀人犯！
报警，我要去报警！
我不敢再看下去，转身准备跑向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