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贼心虚,最怕被人说保护伞。
毕竟,赵国栋也从县里下来的,县委副书记华增堂力挺他。
“赵国栋,你不要乱说!我哪说你不能管?只是提醒你注意方式方法。”
赵国栋敲打一波,见好就收:“书记,事情已发生了。杨青煤矿聚集黑恶势力暴徒,辱骂乡领导、撕毁决定书,攻击执法人员,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严重,我让人全程录像取证。回来可以给您、给党委汇报。”
“知道了。”
听赵国栋说有录像证据,许乾阳只能压下心头怒火,不得不表态:“这个煤矿,太不像话!嗯,你做得对,我坚决支持你和安全主管部门严格执法。我会给秦明打电话,让他马上赶过去、严肃执法。凡是撕毁封条、打砸车辆的人,一概要抓起来!”
赵国栋立即道:“感谢书记支持。我一定妥善处理,不让事态失控。”
放下电话,许乾阳又打电话大骂罗南天:“你在现场?”
罗南天一脸难看,走到一旁接电话:“是。”
许乾阳恶狠狠道:“你带人撕了封条?打了稽查队?还砸了公务车?”
罗南天叫屈:“老许,我没有,我发誓·····”
“放屁!”
许乾阳怒吼:“赵国栋都给你录下来了。你是猪啊?蠢货!仗着有俩臭钱,竟敢对政府的人动手?还被人抓了把柄?你是不是疯了?这下我也保不了你!”
“啊?”
罗南天当时傻眼,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赶紧道:“老许,马德这赵国栋太阴险,给我挖了个坑。他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把矿给我封了。你也知道,这季节矿停产一天,损失上百万。我心里一急,就没把握住分寸,几个小弟傻逼打人砸车。可不是我干的。”
许乾阳听他解释后,眼前更是一黑:“赵国栋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激怒你个没脑子的,让你做出格的事。现在好了,你上了当,赵国栋牢牢占住理,还不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罗南天惊疑不定,看向远处中巴车上,整好以暇的赵国栋:“设套?这小子竟然碰瓷执法?”
他这才猛醒,自己太小看赵国栋了。
这24岁年轻人,心机竟然这么深沉?
上来就设套,把自己拿捏了?
“对,赵国栋就是碰瓷,专碰你这蠢猪。”
许乾阳恨铁不成钢:“我让你去抓他痛脚,你毛都没抓到,他反手就碰了你瓷。你真气死我了!怎么让你蠢货管了煤矿?”
“我蠢?”
罗南天老羞成怒,语气也强硬起来:“许乾阳,矿里还有你一成五的干股。赵国栋把矿封了,每天损失超过一百万,你自己看着办!”
许乾阳愣了。
赵国栋敢怼他,罗南天也敢怼?
他这乡委书记,实在太失败了!
他气得跺脚,只好说:“我马上赶过来。你记住,无论赵国栋怎么挑衅你,你都不许再轻举妄动!不然我都保不住你!”
他急忙赶往煤矿。
秦明在路上,连续接到了赵国栋、凌昆和许乾阳三个电话,异口同声都要求他马上出警,赶到现场,严肃处理。
秦明能听出三个领导语气不同,侧重点不一样。
赵国栋态度最强硬,要马上抓人,严格依法办事。
凌昆强调迅速出警,依法办案,态度中立一点。
许乾阳最为暧昧,虽然也在电话里强调严肃处理,但也隐晦表达要顾全大局。
秦明不得不对赵国栋这新任乡领导刮目相看。
赵国栋刚来一个多星期,乡里干部都看笑哈哈,以为这县里不受书记待见的生瓜蛋子,来了就背锅,没两天就会卷铺盖卷滚蛋。
谁想,赵国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上来就整了个大的!
秦明感到赵国栋敢大鸣大放,雷厉风行,只怕背后来头大不简单。
他决定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几辆警车,呼啸着冲入杨青煤矿,驱散了包围中巴的黑衣人,将赵国栋保护起来。
秦明下车,虎目一瞪,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围住乡领导的车算怎么回事?”
“退后!!”
“听见没有?”
“回去!”
十几个民警冲了出来,厉声将黑衣人驱散。
秦明下车,去车上找赵国栋:“领导,我来迟了。向你检讨。”
赵国栋看看手表:“14分半。来的很准时。”
秦明擦了擦汗:“我让交警队控了灯,一路绿灯,不然赶不到。”
赵国栋点点头。秦明至少态度很端正。
他带着秦明下车。
有了警察,有了枪杆子,赵国栋更从容,闲庭信步走到罗南天面前:“你就是煤矿的老板?罗南天?”
罗南天脸色难看,冷哼道:“知道还问。”
要不是许乾阳命令他,不许轻举妄动,他都懒得跟赵国栋废话。
赵国栋笑了笑,轻蔑扫了他一眼,一指被他小弟踹坏的中巴车,对秦明道:“他组织黑恶势力,围攻乡领导,你说该怎么处理?”
他目光灼灼,盯着秦明。
秦明已经想好处理办法,厉声道:“这团伙,符合黑恶势力三人以上、经济犯罪、暴力胁迫、非法控制四大特征,悍然袭击公务人员和公务车辆,涉嫌非法组织黑恶势力罪!应予以抓捕!”
“好。”
赵国栋欣赏地点点头。
显然,凌昆给秦明施加了压力,秦明也作出了选择。
赵国栋,喜欢聪明人。
“什么?”
罗南天没想到,赵国栋不光敢挑衅他,还敢抓他?
他本想等许乾阳到来,收拾赵国栋,还在隐忍,想不到赵国栋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将局势进一步升级?
他有许乾阳保护,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
几个民警冲上来,拿出手铐就要抓他。
一帮小弟愕然,不知所措。
眼看要带上银镯子,骄横跋扈的罗南天再忍不住,跳起来大骂赵国栋:“你不照照镜子,算个什么东西?别说你,就连县里的官,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懂吗?”
赵国栋笑道:“看看。横行乡里,把他横什么样?”
他走进罗南天,冷冷拍了拍他脸:“你问我算什么东西?我是乡领导,你敢在我面前扎刺?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赵国栋知道罗南天没什么心机,火药桶脾气一点就炸。
他就是要逼罗南天失去理智、一时冲动、犯下更大的错。
要是罗南天是个八面玲珑、油盐不进的滚刀肉,赵国栋还真不好找突破口。
赶在许乾阳到来之前,赵国栋一定要死死拿捏住罗南天。
罗南天忍受不了赵国栋轻蔑和挑衅,暴跳如雷,吼道:“抄家伙!给我干他!”
他的小弟们嗷嗷叫。
平素他们横行乡里、目中无人,眼里根本没有法律。
再说,知道大哥上面有人罩着,还有什么不敢的?
一帮小弟冲上来,就要推搡警察,将罗南天强行抢回去。
赵国栋心中大喜,脸上却严厉道:“他们敢袭警?秦所长!”
秦明心中也一阵恼火。
罗南天啊罗南天,许书记真是把你惯坏了。
袭警?你怎么敢的呀?
要是这还不抓人,他这派出所长也颜面扫地了。
“抓!统统抓了。”
秦明厉声呵斥:“敢负隅顽抗,可以开枪。”
赵国栋对城管和稽查喝道:“联合执法,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公安、城管、稽查大队,一拥而上。
场面正混乱,杨青村方向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煤矿黑恶势力,造反了!连警察都打!”
“快去帮忙!”
赵国栋看到,秦家富带着几百个村里的后生,手持铁锹、锄头冲了下来。
那场面,别提多宏大了。
对煤矿,杨青村民积怨已久。终于逮住这次爆发机会,又有赵国栋撑腰,又是维护政府,天经地义,打得别提多开心了。
几百警察、村民追着几十个人打,打得煤矿打手们鬼哭狼嚎,逮兔子般撵着漫山遍野跑。
不少人都被抓了,拷上警车。
“住手!都住手!”
许乾阳气急败坏赶到,老远就看到尘土飞扬,到处都在打架,确切的说是煤矿的人被打,被抓,心中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