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莲来到宴春轩时,薛瓷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她着一身大红色的撒花罗裙,明艳大方。她见意莲来了,笑着迎上前去,亲切地道:“自妹妹入府以来,你我二人还从未打过照面。今日本宫一见妹妹就喜欢得紧,怪不得殿下也在妹妹那里挪不动步子了呢!”
意莲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她只好不说话,尴尬地笑了笑。
宴春轩的席面气派得很。意莲在桌边坐下,薛瓷笑意盈盈地亲自替意莲夹了一块酱汁鸭掌,介绍道:“这酱汁鸭掌是这里的厨子的拿手菜。肥而不腻,外酥里嫩。妹妹快尝尝。”
意莲看着自己面前那油汪汪的鸭掌,怎么也下不去筷。烛火下的菜肴看起来都腻味得很,没白得……让人恶心。意莲捂着嘴就是一阵干呕。
薛瓷一惊,连忙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道菜不对胃口不成?”意莲摇摇头,他自然不肯对薛瓷说实话:“许是赴宴之前吃了好些的云片糕,如今反倒不饿了,才……”
薛瓷恍然地点点头,吩咐丫头给意莲上了山楂雪梨汤,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意莲攀谈起来。
“听闻妹妹原是住在兰溪村的,殿下养疾的时候,恰巧住在妹妹邻近。如此一来,妹妹便与殿下有了青梅竹马之情……”薛瓷微微笑道:“不知妹妹方不方便讲讲,殿下小时候的事情呢?”
意莲打心眼儿不想和这个薛瓷有太多接触。她敷衍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殿下小时候便是人中之龙,我也不曾日日都见着他的。”
薛瓷心知意莲在敷衍,却也不追究,只是不再继续问下去了。半杯果酒下肚,薛瓷再次开口:“妹妹可有什么亲人?”
“我只有一个父亲。母亲生我的时候去了。”
“那想必妹妹与伯父的关系是极好的吧?”
意莲点点头,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意:“是啊。父亲对我很好很好,他攒下来的钱,都留给我做新衣裳穿、买点心吃。只是我嫁……父亲便去经商了。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薛瓷笑得很奇怪。“妹妹也别急,相信你与伯父重逢的时候,不远了。”
意莲点点头,低头舀了一勺山楂雪梨汤。
意莲走后,薛瓷一个人坐在桌前,对着满桌酒菜,面上的神情竟有些阴冷。三年孤孤单单的内廷生活,三年日日夜夜的心冷与等待,早就把原本的薛瓷变得扭曲不堪。傅延带回来的意莲,已经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大度心善的人,她的温柔,毫无保留地,全都付诸在那个不肯多看她一眼的男人身上了。
傅延不爱她,可以。但他也决不能爱上别人。
他爱上谁,她就要毁了谁。
直到他的眼里有她。爱也好,恨也罢。
薛瓷挥手招来书酒和书茶,对书茶道:“你去太医院里瞧瞧,近几日有哪个太医去给意莲请过脉。问清楚后给本宫带过来。”书茶应后,薛瓷又转向书酒:“你去告诉他们,动手也就在近一段时间了。让他们别出其他岔子。”书酒应一声,转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