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漂亮的小圆脸蛋，黑溜溜的大眼睛。
这样的长相其实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更别说小女娃长得很漂亮。
小女娃迈着步子走过来，仰头看着他，然后用力踩了他一脚，霸气开口：“弄脏了又怎么样，姑奶奶还要踩你呢，怎么着打一架啊？”
当时他只觉得脑袋一热，气得什么礼教都忘了。
他只想教训教训面前的小女娃，居然敢踩他的靴子，这可是母后亲手给自己做的。
两人下一秒就打了起来，霍彦辰也是第一次跟人打架，对方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出手并没有用力。
可后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被那个小女娃按在地上揍，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霍彦辰怒了，于是嚎啕大哭：“你敢揍孤，等孤回到皇宫，一定要你的命。”
这个时候，两边的下人慌乱的想要分开他们，可又怕伤到两位尊贵的主子。
打了半天，小女娃踩着他的胸膛，居高临下看着他：“服不服？”
“不服！”
虽然被打了，霍彦辰小朋友还是有志气的，红着眼眶不承认。
最后还是赶来的嬷嬷拉开了两人。
霍彦辰也深刻的记住了那个揍了自己一顿的小女娃娃，回宫以后，立刻叫嚷着要大剑师教自己身手，并且不准放水。
以前他都觉得自己打遍皇宫无敌手，后来去了王家，被一个小女娃揍了一顿。
他必须要找回场子。
后来呢？
霍彦辰靠在书架边，抱着画卷艰难闭上眼，错过就是多年。
最后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黑暗将他笼罩，好像一张大口，随时都能把人吞掉一样。
霍彦辰抱着画卷一动不动，发冠歪斜，长发缠绕在卷轴上，他低头看着画中懒洋洋的人，哽咽开口：“你怨寡人吗？”
诺大的宫殿只有他一人，声音空旷寂寥。
他冷笑了一声，兴许是怨的。
怨他没有早点做决定，怨他自私懦弱，企图让她忘记杀父之仇。
所以啊，这就是他的报应！
霍彦辰目光变得癫狂，他对着画卷喃喃道：“少时你劝告寡人，要做一个像你父重鸣凤一般的大丈夫，讲仁义、讲忠孝、讲大义。”
他这样做了，最后得到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啊！
人的欲望是无边无际的，讲什么道理，寡人的权利不就是最好的利刃吗？
这就是权利的刀剑啊！
霍彦辰红着眼眶：“臻儿，你说寡人当个坏人好不好？把那些想要分大荒一杯羹，想要阻止我们三年之约的人全部都杀光，让他们畏惧我们，就再也不敢出来作妖了，你说可好？”
他声音沙哑，低头遮掩住五官，好似有水珠掉在画卷上，晕染了墨色。
你说可好？
但是你再也不会回答寡人了。
我们以为把一切递到你手上，自以为是用最适合我们的办法来做事情，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怎么想。
你是否也曾厌弃过我们？
他有千般的问题，汇聚成一条无法逆流的长河，将他吞没。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回不去了……
……
十八小皇子蹲坐在大殿外，他红着眼眶：“高堂，她真的死了吗？”
“嗯。”
“可孤还没有去大荒找她，还没有告诉她，孤现在已经不是小哭包了。”
说着，霍齐声音哽咽，抬起小手捂住脸：“孤才没有哭。”
“嗯。”
陈高堂看都没看霍齐一眼，他听到了不远处的宫殿似乎很热闹，还传来了丝竹管乐的声音。
忽然大门打开，霍彦辰穿着白衣，批头散发踩着木屐出来，看向了某个热闹的地方，目光幽冷走了过去。
白衣随风烈烈而起，木屐重重踩在地上，透着杀意。
陈高堂推了推霍齐的手：“那边是什么地方？”
他从来没看到过，齐王这么骇人的模样。
十八小皇子撒开手，说了两个字：“后宫。”
陈高堂嘴角抽了抽：“你皇兄恐怕要杀人了。”
“杀就杀了呗，这天下没有不可杀的人。”
小皇子虽然这么说，不过脚步溜得飞快，朝着霍彦辰那边追了过去。
霍彦辰一个人走到了那一座热闹的殿堂，抬头看到寿安宫几个字，这里是太后的寝殿。
他一个人恍若鬼魅一般，出现在那热闹的殿堂，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
热闹戛然而止。
太后面带喜色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她嘴角微勾：“皇帝来了啊，正好过来看看这些姬妾们编出来的舞蹈，美轮美奂国色天香。”
霍彦辰一步步走到最中间的位置坐下，拿过中间的酒盏，仰头喝了个干净。
“最近宫里是不是多了个臻夫人，听说美貌绝伦，叫过来陪陪陛下。”
一会儿，那个戴着面巾的美人走过来，姿态优雅，一双丹凤眼勾人魂魄。
霍彦辰一身酒气，他目光冷寒：“过来，寡人看看。”
美人欣喜异常，连忙靠过去，香气袭人。
霍彦辰低头看过去，抬手解开面纱，看到一张酷似那个人的容颜。
下一秒，他五官狰狞掐住美人的脖子，恶狠狠道：“你敢模仿她？你找死。”
一会儿，美人就在他怀里咽了气。
霍彦辰随手把美人扔在地上，他踉跄站起来，看着四周的人：“你们都在庆祝她死了，所以你们都去陪她！”
他转过身拔出月杀手里的长剑，就近杀了旁边的两个美人，鲜血沾染上白色的裳，异常明显。
现场立刻响起了惨叫声，绝望的呼喊声，全部都交织在了一起。
殿门紧闭，无路可逃。
霍彦辰恍若地狱归来的阎王，见人就杀，鲜血沾了他一脸。
他的眼睛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亮。
听不到求饶声，也听不到任何的呼喊声，现在他就想杀了这帮庆祝的人，如果没有她，没有他们在外厮杀，哪里有她们，有哪些权贵的安乐日子？
鲜血、断肢会合在了一起，让这宫殿变成了人间炼狱。
最后一个活口都没有，只剩下了太后一个人狼狈不堪的看着那个魔鬼一样的霍彦辰，尖叫着说：“你疯了吗？她们都是后宫的妃嫔，也是世家送进来的人！”
霍彦辰浑身是血，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渗人：“这就是寡人，就是我原来的样子，母后看了可还满意？”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你，不是你！”
霍彦辰步步紧逼，长剑上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滴落，他说：“她不在了，寡人装又有什么用？”
反正，她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