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哪个吃饱了闲着蛋疼的撅人让她去干刺杀世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简直道德沦丧、人性泯灭!
云辞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着自己那个还没露面还害人不浅的上级,害得她马上就要挂了领盒饭,气得给他祖宗全家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琴瑟姑娘,您先歇着,晚上沐完浴后便可以去伺候世子了。”服侍她的婢女听雨笑着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一听说晚上云辞要侍寝,这些个下人连看她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了,连态度都似乎格外得恭敬。
毕竟上了主子的床,就相当于半个主子了。
只是可怜的她可能等不到爬上主子的床就要被埋了。
云辞只觉得身心俱疲,干脆直接瘫在床上默默等死了。
她望着屋里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房梁,感叹着没有比她更短命的npc了吧,生与死之间只有短短几个时辰而已。
算了,临死之前就不要想太多了,免得死后怨气太重影响她下辈子投胎。
在梦中无痛死去也还算不错。
她烦了,毁灭吧,已黑化。(网抑云JPG)
又是刺杀又是服毒地折腾了她半日,假哭也哭得累了,云辞觉得眼皮沉重有千金一般,昏昏欲睡。
风从床中钻进,冷得她一个激灵,云辞懒得去管,裹了裹被子,皱着眉头嘴里轻轻地嘟哝了一句“王八蛋世子”,便很快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之中。
在梦中,云辞梦见一只巨型的大王八,足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十分骇人。
这只大王八一手压住云辞,一边还源源不断地冲她嘴里塞着黑色的药丸,一脸凶狠。
云辞奋力地挣扎着,却一点都不起效果,嘴里被强行塞满了苦涩的药丸。
“王八蛋……呜呜呜,王八蛋!”
云辞一边害怕地哭泣,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身体极其滚烫像是要烧起来一般难受。
云辞感觉到心中有团火似乎要喷涌而出,难受得突然猛地坐了起来,嘴里大喊了一声:“王八蛋别碰我!”
她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还没缓过神,却看到面前放大的五十多岁妇女的脸,满脸的褶子,枯皱而蜡黄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像是来索命的女鬼。
两人瞪大了眼睛对视了一秒……
“啊啊啊!!!鬼啊!”
“啊啊啊啊啊!诈尸啦!!!”
妈的,她这是已经到了阴间有人接她去阎王爷那里报户口了吗?
云辞尖叫着向床里面退去,头磕到了床头的柱子,疼得她抱着后脑勺一阵龇牙咧嘴。
那“索命女鬼”面色惊恐地直接摔到了地上,疼得“哎哟”直叫,她身后站着四个壮汉手忙脚乱地要扶她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得混乱。
等到过了一会,双方情绪都稍微冷静下来些后,云辞摸了摸自己撞疼的后脑勺,突然愣了愣。
鬼会感觉到疼吗?
难不成,她还活着?
云辞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们……想、想干嘛?”
那被云辞当做索命女鬼的嬷嬷站稳了脚跟,脸上立刻爬上了谄媚的笑意,“我们……我们是……”
她面色僵了僵,有些尴尬,但顷刻又被笑意代替,“害,老奴是奉世子之命来看看姑娘有没有休息好、吃好,已经酉时了,一会姑娘该去侍寝了。”
云辞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四个壮汉,一阵无语。
这架势确定是来探望她而不是来给她抬棺材板收尸的???
但是云辞忽然注意到,已经酉时了,外头天已经黑了,大半天都过去了,但是她却还在这儿,也没有死。
不是说只要半日,这【千金散】就能悄无声息地取人性命吗?她怎么还活着?
难道是出了bug?
云辞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本来跌入谷底准备等死了,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活着,又回到了顶峰。
她觉得她又可以了。
云辞心想着,这诗月给得药怕不是真的美容丹药吧,纯属吓唬吓唬她的。
但是看着诗月刺杀的那股狠劲倒也不像会给她假药的人啊。
不管怎么样,小命算是暂且保住了,云辞暗暗地松一口气了。
“我一会沐完浴便去,有劳嬷嬷多跑一趟了。”云辞对他们说道。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那老奴这就先下去了,为世子与琴瑟姑娘备些补身子的晚膳好好做准备。”嬷嬷暧昧地掩嘴笑了笑,欠了欠身,匆匆地领着人出了门。
云辞:“……”
这就不用了吧……
“琴瑟姑娘,水已经备好了,姑娘可以沐浴了吗?”听雨进来问道。
云辞应道:“嗯,可以了,我这就去。”
绛竹阁内,谢斐倚在软榻里,脸色苍白得如雪一般,看起来有些身子不适。银色外袍松垮垮地耷拉着显得有些慵懒。
“哦?竟然没死?”谢斐挑眉,略有些吃惊。
秦嬷嬷跪伏在地上回道:“千真万确,琴瑟姑娘不仅活得好好的,看上去精力似乎也十分得不错,喊起来声音洪亮,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谢斐拨弄了几番手中的檀香骨纸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有意思。”,他挥了挥扇子对那嬷嬷说道,“你先下去。”
“是,老奴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了软榻中的世子与一旁守着的近侍王靖。
“靖叔,你怎么看?”谢斐动了动手腕,在这凉意刺骨的早春夜晚扇起了扇子。
“回殿下,或许琴瑟姑娘本没有恶意,当时她还出手救了殿下您。”王靖回答着。
谢斐扯着笑问道:“这你就相信了她?。”
“明明她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王靖:“……”
您都看出来了还问!
“但我唯一想不通的,就是她为什么一边说着慌,一边却又不动手呢?明明我给了她那么多次杀我的机会。”
他把云辞递过来的每一杯酒都喝下去了,甚至还把她搂在了身边,一点都没有防范,给足了她机会。
可是此等大好机会,她却没有杀他。
谢斐如画的俊颜融进了烛火的朦胧中,带着一丝深不可测。
王靖看着白纱遮目的主子,叹了口气,“明明殿下已经被害成这样了,为何那位大人还不善罢甘休,还要派人来害殿下您。”
“连靖叔也觉着我这副模样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价值了。”
谢斐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却吓得一旁的王靖直接跪了下来,“殿下!属下无意冒犯,殿下乃逸群之才,几世难得,完全继承了王爷当年的风范。”
“你起来吧。”谢斐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反而嘴角流露出了一个看似自嘲的笑意,“我这副样子,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呢,怎么能与父王相比。”
此刻的谢斐给人一种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疏离感。
王靖觉着自己分明站在世子的旁边,却总像是与之隔绝了一条银河,看不清、摸不透他。
外头洒进的月辉爬上了谢斐的银袍,他一个人倚坐在那里,单薄的身影越发显得孤独。
眼前的少年尚且二十而已,却有着不似同龄人的清冷与孤寂,王靖不由心生怜悯,“殿下莫要胡思乱想,苏大夫会治好您的病的。倒时咱们王府的重任还是得交到殿下的手里。”
谢斐面色苍白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按了按胀痛的头。
他的病常年都带着头疾,疼起来整夜难以入眠,严重时甚至会浑身难受,伴着疯癫的症状。
“殿下可是头疾又犯了?我这就去请苏大夫。”
王靖急着刚要转身出门,就被谢斐给喊住了,“不用了,疼习惯了,这么晚了就不要麻烦苏大夫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王靖担心着,有些犹豫。
谢斐打断了他,语气转而变得有些冰冷,似乎还带有些期待,“今晚我再给她一次机会,看她怎么表现。”
他收起了手中的折扇,忍着头的胀痛,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看着他似乎早有安排的样子,王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拱手行了一礼,“属下在外头守着,以防不测。”
谢斐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允诺。
云辞沐完浴后随意用了一点晚膳就被带到了绛竹阁里。
却见绛竹阁一片漆黑,一点灯火都没有的样子,云辞不禁心生一喜,对秦嬷嬷说道:“殿下恐怕就寝了,烛火都灭了,我便不去打扰了。”
秦嬷嬷对她一笑,解释道:“世子殿下说是点了也无用,所以戌时一过,大家都去歇息了,殿下屋里是不点灯的,姑娘放心进去就是了,殿下既然吩咐了,肯定在等着姑娘呢。”
云辞:“……”
他还挺节约的。
他是看不见用不着烛火,但是云辞她需要啊,这乌漆麻黑的怎么走路!
云辞先壮着胆子敲了敲世子的门,“殿……殿下,您睡了吗?”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弱弱的一道声音,“进来吧。”
得到允许的云辞这才打开了门进去。
关上门后屋里比想象中的更加黑,好像连窗都不透光似的。她摸着黑慢慢地龟速移动,生怕撞到什么东西。
走着走着,她忽然被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吓了一跳。
“殿……殿下?”云辞颤抖着声音问道。
谢斐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怎么走得那么慢?”
他的怀抱似乎比白天更加炽热了,云辞感觉自己快要被烫熟了。
“殿下,屋里黑,奴婢看不见……”
“哦,我给忘了。”他淡淡道。
云辞:“……”
“明日我就吩咐他们点上,今晚便先将就着吧,跟我走。”
于是他便拉过云辞的手,轻车熟路地带着她七弯八拐地上了楼,走到了床榻前,让人一时之间都险些忘了他是个盲人。
二楼开着窗,月亮的银辉洒进来,正好充当了烛光,让云辞看清了拉着自己的男子。
谢斐的头发没有了玉簪束缚,散落了下来,乌丝衬得他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白纱覆着他那双神秘的双眼,依旧美得让人陶醉。
“替我更衣吧。”他轻起薄唇,说道。
云辞应了声,有些紧张,轻手轻脚地为他脱去了银色的仙鹤外袍和月牙色中衣,让他坐在床上。
她跪坐在地上,正准备为世子脱鞋时,他忽然开口问道:“你今日带了什么香包?”
云辞:“啊?”
她检查了自己一圈,小手无奈一摊,“回殿下,奴婢没有带香包啊……”
“那用的什么沐浴?”谢斐又问道。
云辞:“婢女准备的香料吧。”
谢斐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殿下,有什么不妥吗?”云辞有些好奇,这个世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难道是她身上的味道让他不舒服了?
“没有。”他简单地说道,又挑了挑眉,“你不是想要爬上我的床,做梦都要笑醒了吗?怎么侍寝一点也不积极,难不成,你方才,是骗我的?”
他说着语气忽然变得冷冷,带着不悦,如同冰山上的坚冰一般,让云辞突然头皮一麻,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没有没有,奴婢不敢骗世子,奴婢爱慕世子已久,对世子情深似海,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绝不敢有一丝欺骗。”
谢斐听着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哦?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嗯嗯嗯!”云辞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般。
“你要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要是被我知道你骗我……”
他俯下身子,像白天那样抚上了她的脸蛋,凑近了脸,面带温柔,动作轻如水,“摸这骨架想必是个大美人,我这有一百种自了的方法,要不你选个体面一点的吧?”
云辞:“……”
和人沾边的事你真是他妈的一点都不干!
“敢问殿下……是哪一百种?”
谢斐:“第一,服用苏大夫调制的毒药,听说吃了后,立刻会抽搐、痉挛、呕吐、大小便失禁,最后……”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云辞:“……最后怎么样?”
她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了两下。
“七窍流血而死,很丑。”
云辞:“……”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一把抱住了谢斐的腿,“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云辞还用力地挤了挤眼睛,豆大的泪珠十分给力地流了下来。
“你又哭什么?”谢斐再次成功地被她这虎了吧唧的一声哭嚎给吓了一跳。
“奴婢是真心待世子的,奴婢不想死,奴婢想要一直陪着殿下,奴婢不忍心殿下一个人,就算、就算殿下赶奴婢走奴婢也死赖着不走,奴婢跟定世子殿下了!等哪天殿下不在了……奴婢就给殿下殉情,没有殿下奴婢绝不独活!殿下,奴婢爱您啊~”
“……”
——————作者说——————————
世子:谢谢有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