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看着谢斐抓着自己的手,云辞一阵惊喜。
苍天有眼!还好没死,不然她又要殉情了!真的要哭了。
“不要声张,床边第三个柜子里有药箱,你替我拿来。”谢斐的声音十分虚弱,像是疼痛到了极点已经虚脱了,伴着几分轻喘。
“哦哦。”
云辞飞快跑去床边,因为屋里比较黑,她还撞到了床脚,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一阵翻箱倒柜,她好不容易一瘸一拐地把药箱拿到了露台门边
她打开药箱,里面有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白色的纱布。
“最小的那一瓶是止血的,替我敷上,然后包扎一下。”谢斐逐渐平静了下来,淡淡的清香漫进他的鼻腔,带着丝丝安抚,冲淡了他脑中的迷糊,带来了几分清醒。
云辞按照他所说的,小心翼翼地撩开了世子的衣袖,想要给他上药,却看到他那白净的手臂上布着满满的细小伤疤。
一条一条如同蜈蚣一样与这白嫩的皮肤格格不入。
云辞有些不可思议,“殿下你的手……”
他还在自己的身上硬生生划过那么多口子。
“我的怪疾发作时全身滚烫难忍,唯有放血解热才能暂缓。”世子见怪不怪。
云辞噤了声,动作轻柔地给他擦了血,上了药,最后绑上了一层纱布。
世子这病着实古怪,就算不病死,成天没事给自己身上来一刀放放血,迟早也能失血而死。
“你怎么来了?”
世子依旧咸鱼躺地瘫在地上,语气从容得仿佛不是个伤患,而是在享受按摩待遇一样。
云•按摩师•辞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王大人说殿下今日酒饮多了,要妾来服侍才行。”
世子:“……”
这个王靖,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殿下,包扎好了,妾扶您去床上吧。”云辞满意地看着世子手上那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说道。
世子也没有拒绝,配合着她成功地坐到了床上。
不适感在异香的覆盖下已经慢慢缓解,剧痛过后的头带着阵阵虚弱,让他无力地躺了下来。
云辞看着病歪世子气若游丝的样子,有些担忧:“殿下,要不妾还是去请苏大夫来看一看吧,毕竟流了那么多血。”
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的小命也会受到威胁。
“不用了。被王靖知道了,他能烦得我耳朵起茧。”
世子的声音冷冷的。
“王大人也是关心殿下。”云辞好心安慰道,但是世子并没有回答。
夜色逐渐深了,他俊美的容颜隐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半晌,就在云辞以为世子已经睡着了,床上的人幽幽开口道。
“你以前在南诏,是什么样的?”
这一问,云辞不禁有些紧张,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原身的记忆一点都没有给她留下。
“殿下是问什么?”
谢斐:“问问你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云辞想着,既然如此,那就又要考验她张口就来的瞎掰能力了,想必世子也不会无聊到跑去遥远的南诏去一个一个考证她的言辞。
然而云辞不知道,他真的有。
无聊本聊。
“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不说也罢,殿下怎么突然就问起了这些?”
一言带过后,她反问道。
世子若无其事地随口答道:“好奇而已,想着你既然如今是我的夫人,还未问过你的事。”
“比如?”
“比如你平日里喜欢什么,爱吃什么,最常做什么事。”
云辞一个都答不上,但又不能不答,一阵苦恼。
于是她干脆闭着眼睛胡说八道:“妾平日里最爱做的自然是舞了,也不忌口,大多都爱吃,最常做的事,自然也是跳舞了。”
舞姬不跳舞干嘛呢。
云辞小手一拍,妙啊,这编的她自己都觉得是天衣无缝了。
“那有没有喜欢的人?”
世子还是你世子,永远喜欢语出惊人。
云辞赶紧连连摆手,坚定地道:“当然没有!妾的心里除了殿下哪里还装的下其他人,妾喜欢的人只有殿下一人,真心日月可鉴!”
“绝无半分虚言?”
云辞点头如捣蒜:“绝无!”
“嗯。”世子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似有心实则无意。
然后就没了?
他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家中父母可好?”世子又问道。
“挺好的挺好的。”云辞狗腿地含着笑随意地答了一句。
但就是她这随便一答,让世子心中一阵冷意。
没一句真话。
或许,她根本就不是那个南诏舞女,不知道哪里来的冒牌货。
琴瑟分明是从小无父母,他手底下的探子的消息还曾未出国任何差错。
世子想着不禁心生敌意,蹙紧了眉头,抬起手想着,这种人还是趁早解决掉为好。
他的手刚动了动就有碰到了一团柔软,如同棉花一般将他的手包了起来。
“殿下,不要乱动,小心伤口裂开,您要什么妾给你拿。”云辞将他的手轻轻放回了床铺上,“好烫,殿下是不是烧了?”
谢斐好看的手滚烫如一团赤焰,下一瞬间软棉覆上了他的额头,带着微凉,很是舒适。
这种感觉迷迷糊糊间让谢斐想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读了父亲谢钰留给他的绝笔书后当晚开始高烧不止,请了许多太医也无济于事。
那时候他的母亲宣亲王妃一直守着他,整整三天三夜,母亲的手也是这般温柔地轻抚着他。
昏迷之间谢斐听到了王妃对他的轻声呢喃:“斐儿,你父王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好歹能保住你的一条命。以后的路得要你自己走了。”
每个夜晚,母亲都会在他身边守一夜,手覆上他滚烫的额头,对他说这话。可是当他醒来以后,得到的却是母亲撞棺殉情的消息,于是世子又大病了一场。
这一次九死一生醒来,眼睛便看不见了。
成了一个人人口中的废人。
“奇怪,没烧啊。”
谢斐只觉得云辞的声音离自己越发得远了,暗暗的幽香包围着他,沉沉的睡意阵阵来袭。
今日累了,明天再杀吧。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谢斐想动身起来,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抬了抬手,却让趴在床边的云辞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
“殿下你醒了……”
世子问道:“天亮了?”
“嗯……”睡眼迷蒙的云辞看了眼窗外软乎乎地应了一声。
世子有些震惊,“你在这守了一晚上?”
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像被提起来的一样,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殿下您老是说热,所以妾就拿扇子给你扇扇,困得不行就睡着了,咳咳。”云辞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也疼得不行,伴着几声干咳。
“着凉了?”世子伸手摸索到了她的手臂,稍稍用力将云辞整个人拉到了床上。
“嗯……昨晚忘了关露台的门,可能是吹到了啊嘁!”说着她就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鼻音重了几分。
谢斐伸手拉过了一边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你躺下睡会,我去让王靖叫苏劝来给你看看。”
将云辞晕乎乎的头放到了枕头上,他便摸索着起身把下人给喊了进来。
算了,既然她守了他一晚上,那就明日再下手让她多活一日罢。
“吩咐下去,服侍夫人沐浴,昨晚上着凉了,叫苏劝给夫人看看。”
王靖余光瞥了眼窝在床里的毫无力气的云辞,瞬间又一脸“我懂了”的表情,麻溜地下去办事了。
世子说她病了,这几日宫中的大大小小的宴便不用她去了,嘱咐完后就离开了绛竹轩往宫里去了。
云辞直接海豹鼓掌。
这样就不用担心被那个魏公公抓去喝毒酒了。
——————
舒舒服服地跑了一个热水浴后,云辞感觉因为趴在床边姿势的不舒服被缓和了不少。
苏劝还特地拎着医箱来给她看病。
“只是着凉小伤风,不必太担心,熬几副驱寒问暖的药好生好几日就会好。”
他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了一旁的听雨说道。
见他收拾药箱准备要离开,云辞赶忙爬起来喊住了他:“苏大夫。”
苏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夫人还有何事?”
云辞便也不拐弯抹角了,“上次你特地检查我身上的异香是因为什么?”
上次世子落水后,特地让苏劝检查她身上突如其来的异香,也不说是为什么,搞得云辞一头雾水但又不敢问。
苏劝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事,只是既然世子没有特地吩咐过,那便也告诉她也无妨吧。
“夫人身上的异香很可能与治世子殿下的药材有关,草民为殿下试着配药,只差能让人散发异香的那最后一味草药。”
云辞听完以后愣了一愣,她身上的香关系到治世子的病?!
这若刨根究底被他们查下去,岂不是知道了自己当日吃的是毒药,还是原本给世子准备的?
要命。
又是一条死胡同。
况且若是治好了世子,那剧情又偏离了,与他病死的结局相矛盾,她就可能回不去了。
于是云辞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得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