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人不起波澜的语调,我沉默了一会儿,绕过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换了个稍温和些切入点道:“我离开别墅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服务生都已经不见了,你们是打算一起穿过林子到这片工厂吗?”
女人闻言轻叹了口气,答道:“是啊!我们几个差不多同时期的服务生是抱团进的林子,但走到一半的时候就中了埋伏。他们几个都被那帮野人弄死了,只有我侥幸逃了出来。原本我以为自己运气不错,眼看着就要来到那片海滩上了,可……”
说到这里女人似乎终于有了一些情绪,我隐约能听出她咬紧了牙关,愤恨的继续道:“都怪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向那群戴着头套的看门狗通风报信,我现在也许都混进工厂的货仓里面了!又怎么会被关在这个低端仓库……”
回想起之前在海岸洞穴时她的反应,我推测道:“你说的这个贱人,难道是那个戴兔子面具的?”
女人说:“就是她!那个小贱人是工厂在别墅内安置的一枚爪牙,她不仅负责盯着客人的动向,并且还严密的监视着我们这些服务生。稍有不合他心意的地方就会被她报上去,而且她还会借着自己的特权对我们用私刑,几乎没有哪个别墅里的服务生没被她折磨过的!”
我听的眉头一皱,脱口道:“可是,这个女人却也帮着我从别墅的火场里逃了出来。既然她是监管者一边,为什么要帮助作为赌注的我?”
闻言,隔壁的女人冷笑了一声,说:“那是她惯用的伎俩了!每一场晚宴她都会刻意接触一两名客人,因为那是工厂里宾客的要求。她会在一些情况下对你们施以援手,或者干脆先装好人接触你们,然后慢慢布局把你们害死。”
听她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是想起了前一晚险些被那帮裸奔男偷袭的经历。
如果当初不是我选的土坡太过刁钻,周边恰好另有一处地方以假乱真成了天然的掩护,不然我可能根本活不过当晚。
当时我就觉得那帮人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太过巧合,现在这些猜测均被一一坐实,我自然是感到非常后怕。
而就在我于心中唏嘘间,女人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不过,我觉得这次那贱人也活不久了!我听说别墅那边起了场大火,好像整个都烧垮了吧?她作为那边的负责人,必然要承担后果。既然现在游戏的场地毁了,估计她很快也会被惩罚吧!”
女人的话让我听得一阵沉默,因为根据我所知,王佩文并没有葬身在这片海岛,她是在井丰寨里被残忍杀死的。
但我此间并不打算给她泼凉水,见状也不去深究,只是又问:“你刚才说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低端仓库?这又是什么意思?”
闻言女人想了一下,回答道:“这里的人都是从世界各地被抓来的,其中有的长得好看,有的长得普普通。有的人胖,有的人瘦。就像谈恋爱也讲究个眼缘一样,人不就是这样么?我们是视觉动物,自然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区分不同的人群,划分个三六九等啊!”
我皱了皱眉,脱口道:“我刚才简单观察过这里关着的人,感觉绝大多数人都差不多身量,而且男女都有,年纪大小也没什么规律啊!”
可听了我的说辞,女人却是轻笑一声说:“那只能说,你的审美太过钢铁直男了!在你的眼睛里,人可能就是一种动物,美丑一类标准不在你的考虑范围,所以你才看不出区别。但是你看不出来,不代表其他人也都像你一样啊!”
她的话让我不自觉的长大了嘴巴,心说犯罪现在都这么讲究了?
但转念一想,越是变态的犯罪分子,越是有一些奇怪的偏好。他们会对受害人的外形有着极端挑剔的要求,好像也不那么令人意外?
而在我思量间,女人的声音也幽幽的传了过来:“不过被关在这个仓库也有一个好处,至少工厂在款待那帮金主的时候,咱们反而是最安全的。不像隔壁仓库里那些家伙,他们现在可是朝不保夕,指不定哪一天就被哪个变态看上了!”
“你说的隔壁仓库是指哪里?难道工厂内部也有这种用来囚禁人的隔间?”我问。
女人答道:“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就是通往工厂的,不过虽然只是隔了一扇门,可这两边的环境却是天壤之别。如果你有机会过去看一眼,就能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到了那一天,恐怕也是你被选中的日子了呢!”
她说到这里似乎颇为我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我听的莫名其妙,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扒着铁栅栏门向外张望了一眼。
在发现那几个戴着头套的白人早已没了影子的时候,我立刻推门从这个又脏又臭的隔间里钻了出来。
女人大概没想到她自己废话了这么久,我竟然一点儿也没听进去,见状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你为什么要出来?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现在被抓住,那么一定会立刻被处死的!”
闻言,我转头看了一眼楼下,说:“只要不被抓住不就没事了?你难道不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吗?”
可是我话音刚落,却是见隔间内的女人忽然从地上拿起了什么,放到嘴边咀嚼了起来。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正待要说什么,她却是嚼着口中的恶心食物含含糊糊的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说:“你觉得我们这些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疯子,如果离开了这儿,还能去哪里呢?”
这真是个好问题,我听后竟然觉得一时无法回答。
而女人似乎也没想从我口中问出一个答案,说完这段话就又专心致志的嚼起了嘴里的东西,不再理会于我。
没有了她与我的对话,走廊上忽然又安静了下来,整个仓库都静悄悄的没有了声响。
那些荷枪实弹的白人已经走远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去往哪里,但他们走的匆忙,并没有将走廊尽头处通往工厂的铁门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