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傅文轩开了免提，在他吼过一嗓子过后，很快电话另一边就传来了胡成委屈的声音：“队长，真不是我们不上心啊！我们在这里盯梢这女人好几个月了，期间她一点儿不正常的举动都没有。而且赶上休息的时候，她也从不出门都是窝在家里，谁能想到这次就出事了呀！”
听到他辩解，傅文轩气的满脸通红，看那样子马上就要喷血了。
我纳闷的瞧了一会儿，耐不住好奇的悄悄走到了裴然的身边。
他此时的脸色也很难看，我很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也冒出了一丝不安。
但纠结了一下，我还是小声问他道：“究竟是谁死了？”
裴然看着傅文轩的背影叹了口气，冷着脸说：“兴文小区2号楼603室，住的人是我们科室的女心理测量师，陈曦。”
我一愣，下意识的反问：“可是刚才听胡成的意思，警方已经蹲守她好几个月了，这是为什么？陈曦有什么值得警方注意的地方吗？”
面对我的问题，裴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还记不得，几个月前同步夏思哲梦境时出的那场意外？”
“你是说梦境最后的那场混乱吗？我听夏思哲的意思，好像是病毒引发的系统BUG，直接导致了梦境内容的混乱。”我如实说道。
裴然说：“那场梦境结束后，连带着疗养中心那边都对梦境同步设备进行了一次全面的监测。结果发现，是有人恶意植入了病毒程序，并且埋藏在了你的参数记录中。后来根据病毒植入的日期进行倒查，有迹象表明，给数据库动手脚的人就是陈曦。”
听到他的话，我的眼睛不由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问完这句，我就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我和这个漂亮的女人之间，的确是有点儿梁子的。她一直怀疑我是血瞳案的真凶，所以看我分外的不顺眼……
但是，只是因为猜测我是凶手就用这么阴险的手法，我觉得也多少有些小题大做，很显然根源不会那么简单。
裴然不知道这一瞬间我电闪过了很多念头，只是默默的又道：“她所植入的这个病毒非常特别，只在特点的条件下才会引发混乱，其余时候均保持静默，已然伪装成为了数据包的一部分。”
“普通的监测测不出它的存在，即便被激活，它所造成的混乱也是循序渐进的，并非一瞬间就将梦境内的人抹杀。这就造成梦境外的人很难发觉梦境的异变，等意识到出问题的时候，梦里的人也已经被卷入了乱局。”
他说到这里，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梦境同步在脑波波动较大的时期是不能被强行中断的，这也就意味着，身处梦境之中的潜梦师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摆平混乱。如果解决不了梦境本身的吞噬性，势必要死在里面。
这就仿佛是开始了一场死亡游戏，全靠个人的造化。
而在夏思哲的那场梦境中，如果不是因为他恰好有控梦的能力，而且非常善于应对这种突发情况，想必我们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想来，陈曦的这一记暗箭，算是打在了最错误的方向，也算是我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但凡那场梦境中没有精通控梦的人存在，那么入梦的几人就必死无疑。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她这么针对我，难道只是为了伸张正义？血瞳案到底跟她有什么苦大仇深的关联，让她不惜费这么多心机来下手？
裴然在一旁见我久久不说话，大概猜到了我的疑惑便说：“不用想了，未必是出于你和她的个人恩怨。根据方旭传回来的分析报告，陈曦所植入的病毒很特殊，他怀疑这是一种在深网黑客圈流传的代码。如果陈曦只是个普通人，那一辈子也接触不到这个。”
“怎么又是深网啊！”
我听的心里一紧，重重的啧了一声说：“怎么感觉从程偌依的案子开始，我们就老是接触到和深网有关的东西呢？该不会是那帮人觉察出咱坏了他们的好事，开始了打击报复吧？”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从很久之前开始，我们就已经陆续接触到了和他们相关的一些犯罪情况，这里面还有一个你很熟悉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半晌才又继续道：“希尔法湾论坛上，曾经存在过一个叫“血瞳”的直播间。但这个房间不对外开放，只有被邀请的用户才能访问。根据后来网警追索到的一些视频片段，显示出这个直播间里，曾播放过霍海斌遇害的经过。”
“这些视频应该是用户用手机录屏的，所以清晰度很低，根本看不清凶手的长相也判断不出受害人的身份。但是，他分尸的手法和警方尸检后还原的犯罪经过几乎如出一辙。所以，如果要追溯我们和深网的关联，那早在七年前就开始了。”
“那照这么说，这次盯上我的人也许不是血瞳案当初的凶手，而依旧是希尔法湾的那帮人？”我问。
可这次裴然却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只是叹气道：“现在推断这些都是空想，还是先去兴文小区看看吧！”
而此时法医室里也再度混乱了起来，孙淼正在以八倍速收拾东西，转眼手上已是拎好了她出现场需要用到的法医箱。
刑警队的一队人马很快就收整完毕，几辆警车呼啸着开出。我借着裴然的名头，侥幸也坐上了其中一辆，而且开车的司机还是傅文轩。
但傅队长现在心乱如麻，一路上都在接打各种人的电话，没有时间跟我吵嘴。
我从后座默默观察着他，发现他接电话的态度转折很大，时而暴躁的仿佛一名怨妇，时而又做小伏低的仿佛谁家的小媳妇，看上去非常精分。
刑警队距离庄义路的距离可不近，即便是开着警铃一路飞驰，等我们抵达现场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